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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微笑:“闲时随手摆弄一二,算不得用心。”“对了,家里人都在说,大哥哥过阵儿要跟着船出去,一两个月都不得归,姐姐知道么?”姜若顿了顿,垂眼道:“无人和我说过。”“许是大哥哥想亲自对二姐姐说呢。”芳儿笑道。“兴许吧。”霍津庭这日再来,并未提要出门的事情,倒是颇有兴致的喝起了众人炮制的荷叶茶。

众人一道消磨时日,林里鸟声迭起,伴着女孩们唧唧喳喳的话语,也觉热闹,芳儿跟着姜若说了半日的茶,又进屋内吃点心,环顾屋子:“姐姐屋内陈设都别致精巧,想必都是用心布置的吧。”

姜若微笑:“闲时随手摆弄一二,算不得用心。”

“对了,家里人都在说,大哥哥过阵儿要跟着船出去,一两个月都不得归,姐姐知道么?”

姜若顿了顿,垂眼道:“无人和我说过。”

“许是大哥哥想亲自对二姐姐说呢。”芳儿笑道。

“兴许吧。”

霍津庭这日再来,并未提要出门的事情,倒是颇有兴致的喝起了众人炮制的荷叶茶。

“不像冬瓜,像是吃的蜜瓜,哪儿来的瓜皮?”

“是单给祖母吃的甜瓜,祖母不吃,给了喜哥儿,我在喜哥儿那儿捡的瓜皮。”

“你给我吃喜哥儿吃剩的瓜皮?”他挑眉问她,颇有些嫌弃的模样。

“我这盏也是呀。”她无可奈何。

“那我吃你手里这盏。”他去抢她手里的茶盏。

“有什么差别么”她不肯,护住自己的杯子,“我已经喝完了。”

他瞧她那副又烦恼又嫌弃又无奈的模样,神色活泼,眉眼生动,很是勾人,将她推在榻上,去抢护在她怀中的甜白釉茶杯:“当然有差别”

天还是热,他身上还带着外头热腾腾的暑气,都沾在她身上,姜若气吁吁的推他:“快起来混蛋”

“霍津庭”

他心都要被她念化了。

第49章第49章
像一块硬邦邦的糯米白糕,  被手炉里一点橘黄的细焰慢慢烤着,最后烘得软塌塌黏糊糊,不成样儿的绵软。

他含笑摁着她的肩膀,  双目对视,颇有些往昔兄妹两人心意相通的情致。

“许久未听见妹妹喊我哥哥”他轻轻嗯了一声,  半眯着眼,“叫声大哥哥来听听。”

姜若支起身子啐了他一口,  瞪他,声音又娇又脆:“滚,臭不要脸。”

他忍不住俯身去咯吱她:“以前二妹妹乖得跟猫儿似的,哪有这样带刺的时候,  如今怎么也学会牙尖嘴利,  张口就骂。”

她身上被他挠得又烦又燥,  又闷笑出了一身汗,气息急促,  喘声咻咻,  满脸红绯:“还不是你自己招的,快起来,不然婢女们来了。”

天还大亮着呢,耳房的门窗开得大大的,  他们就在窗底下闹,忒不像话了些,霍津庭从榻上起身,将姜若扶起,  她再瞪他一眼,睇眄流光,伸手抚抚自己的发,  纤腰一拧,俯身去旁侧找梳子梳发。

大概也是去年这时候,他也在绣阁里见她梳发,风姿绰约,羞颜可爱,那时候还有本虬髯客传,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哪想今年此日,情形已大不一样,她更添几许妩媚风情,他在一旁流连观赏,只要愿意,随时可拉入怀中一亲芳泽。

据为己有的好,才是最好的。

姜若见他在一旁懒散袖手盯着自己,神情自若,十分惬意,赶他出去:“大白天的来榴园做什么”

话音未落,她猛然咬唇,闹了个脸红,以往他避人耳目,多半夜里来,做什么两人心中自然不言而喻,她这话却问得奇妙,是嫌他不该来?还是应当夜里来。

“我不该这时候来?”霍津庭展眉问她,俊颜满是笑谑,“妹妹嫌我来的太早了?”

姜若扭身不看他,轻哼了一身,自己出去坐。

小院庭芜森绿,婢子们贪凉,抬出一张碧青竹床摆在树荫下,闲时主仆四人一道坐在竹床下纳凉闲聊,这会儿竹床上还摆着棋盘未收拾起来。

姜若去竹床上坐,看清露和明霜举着艾草在院子里熏蚊虫,榴园稍偏,院墙外是一条防火的甬道,高墙之间栽了不少的花树,夏日也招惹了不少蚊虫,每日都要拿艾草熏一熏,霍津庭在姜若身旁坐下:“榴园之外,隔着墙就是前院,我把见曦园的东西收拾起来,过两日搬到前院书房去住。”

她心头暗暗道了声好,离了见曦园最好不过,前院离得远,来一趟也不易,后头还要出远门,唇角沾了点笑意,捏枚冰凉棋子在手里玩:“你住哪儿,和我有何干系。”

“其实我不喜欢见曦园。”霍津庭微笑,眼中有光亮,“那是我母亲喜欢的地方,她以为我也会喜欢。”

姜若回施家两年之后,吴大娘子便因病离世,相处时间并不算长,姜若记得吴大娘子说话极温柔,身段极纤细,是个讲究又雅致的人,对家里众人都很好。王妙娘貌美,到了施家见着施存善一妻一妾,有心在容貌上一竞高下————桂姨娘她自然看不上,倒是时常和吴大娘子攀比一番,常问姜若:“我和吴大娘子,哪个好看些?”在姜若看来,王妙娘是风尘妖冶,那吴大娘子就是姿尤清绝。

“大娘子很好的,细心又亲切。”姜若懒懒回他,“我很喜欢她。”

“她自然很好”霍津庭许久才回话,又问她,“小酒还记得自己的母亲么?记得自己是谁么?”

她根本不愿提起这话题,神色也不那么放松,抿唇不说话。

“小酒有没有想过去找找自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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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找的我应该是被人丢弃的,那个沈尼姑卖我的时候,说我是从一个农户家里出来的我只记得我一直哭,那农户不是我爹娘”隔了半晌,又道,“我只记得自己叫小九,不知道是哪个字,后来她们叫我小九,再改成了喝酒的酒,说这样更招人喜欢。”

他看着她,柔声道:“我心疼二妹妹。”

姜若抿唇冷笑:“多谢大哥哥的心疼。”

两人并肩坐在竹床上,默然不语。

“突然想吃碗长寿面。”他突然兴起,拉姜若的袖,“走,我们去把喜哥儿接来,一道吃面去。”

“好好的吃什么长寿面。”她嘟囔,不肯起身,“喜哥儿还在书房上课”

他连拖带拽,把她从竹床上拔起来:“兄有令,妹敢不从?”

说到底也是年轻孩子,又是长久相伴的兄妹,抛去那些贪欲和执念,他们也有过相当长相处融洽的岁月。

姜若跌跌撞撞的被他牵着走,出了榴园,兄妹两人收敛几分,端方又稳重,前后脚一道去了外院,走到喜哥儿的书室,房内窗牗大开,两人站在窗边,见方玉弯着腰,正捏着喜哥儿的手腕教他练字。

墙上桌上还铺挂着好些白纸,墨迹崭新,铁画银钩,看着就是方玉的手笔,端正稚嫩,是喜哥儿的字迹。

姜若认识喜哥儿的字,觉得比以前长进不少,再看方玉的字,刚健柔美,笔走龙蛇,觉得写字者胸中颇有锦绣。

她的字是霍津庭教的,算起来教的时日并不算多,霍津庭和方玉的字风格迥异,方玉稳重雄健,霍津庭行云流水,各有各的好看。

“二妹妹再不长进些,喜哥儿的字都要比二妹妹好。”

她咬牙:“大哥哥往日多善解人意,说话令人如沐春风,如今也愈发尖酸刻薄起来。”

他忍俊不禁,俯在她耳边道:“想个法子,以后妹妹每日也到我的书房来坐坐,我领着妹妹写几个字,可不能被喜哥儿比下去。”

姜若一脚踩在霍津庭靴上,他皱眉,轻嘶一声。

方玉听见声响,疑惑回头,见窗边两人,肩挨着肩,兄妹两人神色各异。拱手向两人问候:“施兄,二小姐。”

“大哥哥和二姐姐怎么来了?”喜哥儿也是惊讶。

“你二姐姐想吃面。”霍津庭笑道,“想领着你一道吃面去。”

“好耶。”

“那就先生今日早日放学?”霍津庭向方玉拱手致歉,“放我家小学生偷一会闲?”

姜若也朝着方玉拜了拜:“叨扰先生了,不该这个时候来”又看看方玉,“先生教得真好,喜哥儿的字写的愈发的好了,都赖先生辛勤教导。”

“无妨,无妨”方玉也笑朝两人作揖,“时辰不早,也快下课了。”

喜哥儿乐滋滋地收拾书袋,方玉吩咐了课业,把兄妹三人送出书室。

姜若朝他温婉一笑,牵着喜哥儿低头往外走。

霍津庭提着喜哥儿的书袋,又同方玉说了几句闲话,两人辞别,方玉见霍津庭赶上前头两人,喜哥儿一左一右,牵着哥哥姐姐的手蹦蹦跳跳往外去。

起初冰人来说,哨子桥下有个施家,家里做着好大的营生,有个貌美的二小姐,起初许了户极好的人家,只是在成亲前,施家发现这二小姐非施家亲生,是外头的孤女,于是婚约作罢,女孩子年纪大了着急嫁,家里祖母又疼爱,想再寻门亲事,又喜欢那等读书懂礼的年轻学子,正好这冰人又认识方母,这才把方玉推出来。

后来施家请他来做西席,为了酬金他也愿意来,心里也明白施家有那么些相看的意思,和姜若见的第一面,两人还喝了一壶茶,说话也融洽,只是这婚事,便没人再提起过。

他刚才听见窗外动静,扭头看见兄妹两人并肩站着,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兄妹三人径直去了厨房,厨房有长桌长凳,是下仆们吃饭的地方,这时候太阳才西斜,厨房正在洗菜切菜,要准备家里晚饭。

仆婢们见大哥儿和二小姐,喜哥儿一道进了厨房,倒是吓了一跳。

“先煮三碗长寿面来。”霍津庭唤人,见厨房备着的菜:“要黄芽菜火腿的汤,随意弄两样小菜。”

井里有湃得冰凉的红樱桃,也端了一碟上来,面碗也相继端上来,这么热的天,又未到吃饭的时辰,姜若捧着面碗看着左右兄弟,见喜哥儿一筷子捅下去,在面碗里搅一搅,旋着筷子卷起一坨,张大嘴往嘴里塞,热汤熏得满头大汗,含含糊糊道:“好香。”

闻着碗里的香气,她也开始觉得饿了,握起筷箸,挑着面线哧溜吸入口中,不知怎的想起了那年,她和霍津庭在寺里同吃一碗长寿面的情景,那是七年前。

霍津庭看着她,温柔浅笑。

一切的开始,可能就始于那一夜。

夜里实在是热,门窗都闭着,床上铺的凉簟被体温熏得滚烫,一只手探出绡纱帐,床间旖旎风情一览无余,他将她从床上抱起,边走边动,舔着她脸颊上的汗珠:“去浴房弄。”

浴房乱糟糟,姜若累得手足绵软,纤腰欲断,挂在他怀中抽泣,他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突然道:“有点想念那只香橙。”

姜若睁开眼,小声嘟囔:“什么香橙?”

“没什么。”

七月初一,况家全家人往广善寺去上香,况夫人捐了五十斤香油,一来保佑苗儿怀胎顺利,二来也替薛大嫂祈福,拜过菩萨之后,知客领着在寺里吃过一顿素膳。

况苑有些心不在焉,身旁的薛雪珠一袭缟羽素衣,给他挟菜:“官人多用些。”

“多谢娘子。”

他们夫妻两人向来话不多,相敬如宾,薛雪珠性子内向,况苑行事稳健,一娇小一高大,外人瞧着颇为般配的模样。

“哥哥今日怎么有些东张西望的?”况学打趣自家大哥,“寻谁呢?”

“天热,寻风从哪边吹来。”况苑皱眉,不咸不淡的应况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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