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打正确生肖(情字的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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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纪家小姐的婚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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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纪家小姐的婚事(四)

    婚鸾星动初嫁状元郎!

    没过几天,便有第二个人上纪府求亲!

    来的不是别人,是范氏娘家嫂嫂张氏,她是替她姨母西平侯夫人前来求亲的。提的人是西平侯最小的儿子薛博文。

    两家是姻亲,顾氏又是长辈,因此跟张氏话说得也很开,并没有像镇北侯大奶奶容氏那样文雅客套。

    张氏说明了来意,又笑着说:“妹妹的人才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若对方太差,我绝对不敢上门。我这个表弟模样才华皆是不俗,伯母有事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西平侯薛家顾氏也是听过的,薛家祖上也是武将,到了如今几个子弟皆是文举出身。西平侯与他夫人很是恩爱,膝下四子皆是西平侯夫人所出,并无通房小妾。西平侯寄情山水,并不热衷仕途俗物,很是闲散。

    家庭简单,没有小姑;是幼子,往往最的父母疼爱,且不用承担家族庶物;一母所出,上面兄长也会对这个幼弟拂照有加。

    光是这些,就让顾民有几分心动了,她端起茶,望向范氏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满意,对张氏也亲切有加。

    这一次却是相谈甚欢,宾主相宜。最后双方约定于腊月初七去盛京东郊的广云寺见面,再做进步一详谈。

    纪瑾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大致明白,若是没有问题,自己的婚事便是这么定了。

    腊月初七这一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天气本还晴朗,到了顾氏与纪瑾瑜出门的时候,天空渐渐布了些阴霾。顾氏皱皱眉,吩咐五福拿了件大毛衣裳,纪瑾瑜怕冷,从兰桂院出来的时候就穿上了大毛衣裳,而她身后的湘月手中拎着的包袱里面还有一件备用的大氅。

    看着女儿装扮一新,白净的小脸在大毛衣裳的衬托下,精致的五官更显明艳动人。因为带着棉于套,耳朵上带着兔毛的耳护,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给纪瑾瑜平添了几分的娇憨动人。

    顾氏笑的骄傲,她的女儿,这般的才华容貌,只要愿意,足以抓住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的心。虽说只有纪瑾瑜、顾氏与范氏三个女眷去广云寺上香,但是纪府几乎是出动一半的人手。

    纪瑾瑜身边伺候的湘月、踏月,顾氏身边的吴妈妈、媳妇子五福、小丫鬟双喜,范氏身边的大丫鬟冬雪,小丫鬟冬草。连带着三架马车各配一个马夫,两个护卫,四个身强力壮的护院,一行人林林总总算下来也不少了。

    因为去的是东郊,所以较平日在城内又格外小心些!

    因着天气冷,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景致可看,纪瑾瑜就靠在马上的迎枕上休息闭目养神。坐在她对面的顾氏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也是安静不语,

    马车摇摇晃晃,纪瑾瑜起的又起得早,很快便觉得昏昏欲睡,就在纪瑾瑜半睡半醒之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这才知道,广云寺到了。

    由一个小沙弥将顾氏一行人引了进去,西平侯薛家的女眷已经到了。

    纪瑾瑜目不斜视,跟在顾氏身后穿过大雄宝殿,绕过几件庙堂,来到了一个侧院,院子里有一个二层的小阁楼。

    范氏的娘家嫂嫂陈氏早就面带笑容迎了进来,一行人进了小阁楼的厅堂。西平侯夫人身穿宝蓝色绣青松白鹤暗纹的交领上襦,下身着暗绿色的齐地罗裙,相貌端正,颇有威仪。她身后也站了五六个年龄不一的下人,皆是垂首敛目,屏气凝神。

    两拨人各自行礼问好,分室主坐定就开始闲话家堂。

    西平侯夫人拉着纪瑾瑜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又问她平时有什么爱好,看什么书,又问了她安吉的一些风土人情之类的话。

    纪瑾瑜回答的很是中规中矩,西平侯夫人将目光从纪瑾瑜身上移开,朝陈氏点点头。看得出来她很满意。

    西平侯夫人不禁暗暗高兴:这样的容貌,堪配我家文哥!

    接着,婆子来报,四少爷进来请安。时间不大,就见帘门一掀,一个身材欣长的少年走了进来。在这样的场合出现,此人便是薛博文无疑了!

    他头上戴着一顶四方平定黑绉纱儒巾,正是时下士子最新流行的一种头饰方巾。纪慕远最近就新得了一个。

    身穿着宽白护领天水一色织锦缎绣祥云直裰,秋香色丝绦,配如意形镂空雕蝙蝠镶金玉带钩。行走的时候,丝绦轻轻荡漾,煞是抢眼。

    看得出来他今天的着装打扮很是费了一些心思,华服美饰,也不过如此了。

    身量高挑,仪表不凡。发如泼墨,面如冠玉,饶是周围站的皆是容貌不俗的女子,人也会不由自主地望向他,当真是玉树临风,翩翩少年郎。这样出色的容貌,纪瑾瑜前生今世所见过的不会超过三个。

    长得这么好看,偏又穿这么华丽雅致的衣服,饶是纪瑾瑜一贯不以貌取人,此刻也对他有了几分的好感。此人当真不俗!

    他上前来与顾氏见礼,落落大方,言吐不俗,顾氏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容貌出色的年轻人

    没过多久,薛博文便退了出去,由始至终他都是低头敛目,目不斜视,举止磊落而文雅,一派谦谦君子温润模样。

    这样一来,确实算得上皆大欢喜!西平侯夫人将手上的和田玉手串捋下来,顺势带到纪瑾瑜手上。

    纪瑾瑜心头一颤:这门亲事虽说没有定在顶板上,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接下来就是上人们开始商量小定大定的事宜了。这样的场合,却不适合纪瑾瑜搀和。纪瑾瑜就由小沙弥引着去了寺院的后花园!

    严寒的冬天,百木皆调!这花园有什么好看的!好在这花园里面有几株腊梅,隐隐飘香。纪瑾瑜不由腹诽,这古人生活真是单调,除了赏花就是赏花。

    小沙弥有十来岁的样子,看着他光溜溜的头,纪瑾瑜就觉得冷。

    入了园子,纪瑾瑜说道:“不用小师傅陪着了,横竖这园子也不大,应该不会走丢,我主仆二人在此便可,小师傅请留步吧!

    小沙弥听了高兴的咧开嘴,又想起师傅教导说出家人四大皆空,无悲无喜,忙收了笑容,低眉合堂有模有样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如此,客随主便。请施主随意!

    到底是修行不够,说完转身就走,却是越走越快,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纪瑾瑜笑笑,沿着园中的假山走了一圈,反倒不觉得冷了!

    姑娘,您的发钗不见了!

    随着湘月惊讶的声音,纪瑾瑜往头上一抹,还真的没有了!

    “许是刚才落在哪里了?咱们沿着这假山找一找!

    主仆两个弯下腰,分别沿着两个方向低头找起来,

    转过一个拐角,纪瑾瑜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起来。她刚站直了身体,就看到眼前一个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双眼睛犀利的好似鹰眼,让人不敢直视。

    饶是在她一贯镇定惯了,此刻她依然吓了一跳。

    她忙低下头,连退后了好几步,站定之后,朝身后看去。

    “不用找了,你那丫鬟被我支开了!

    听着这声音略带耳熟,纪瑾瑜忙抬起头来,

    站在她面前的人轮廓鲜明,肤色偏黑,剑眉入鬓,一双星眸亮熠熠,英气逼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这里前院西平侯用来待客,寺院肯定不会让别人出入。刚才进来的时候。园子里空无一人,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了,他武功高强,这院子的高度自然难不住他。

    莫不是………特意为了自己而来……

    纪瑾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疑问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见杨承怒气冲冲质问:“纪小姐是不是很奇怪我会找到此处?”

    他问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忌,声音较平时说话的时候更大一些

    纪瑾瑜连忙向身后看去,也许湘月还未走远,若是被她看到了,少不得又是一番口舌。

    她这左顾右盼的样子落到杨承眼里,又是另一番滋呋,意这么忌惮自己吗?

    纪大小姐尽管放心,我杨某虽然粗鄙不堪与小姐相交,但是也觉不出死缠烂打之辈。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完立马就走,断不会坏了你的……好姻缘。

    杨承说着负气的话,语气之中的指责与嘲讽是那么显而易见。

    纪瑾瑜听了只觉得刚才的欣喜一消而散,对啊,自己欺骗他在先。他这样生气也无可厚非。今日自己的婚事几乎可以说定了,而他的好姻缘则是敦亲王的女儿。有了王爷家这样的靠山,才是他仕途的助力,他年少时失去的,也可以弥补了。

    心思百转千回,总归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再次开口,早恢复了闺秀应有的矜持与疏离:“公子有话请讲!”

    他早该知道她是温文有礼的,他早就猜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心心念念而已。但是看到她这样疏离。他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他应该转身就走,这样才足够潇洒。但是他始终没能挪动脚步:“当日之事,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杨承!”纪瑾瑜抬起头来,精致的五官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那日落难,多谢你伸出援手。没说实话,是我的错。请你相信,我的确是无心的。

    “无心?”杨承不愿意接受这句话:“就因为你的无心,害得我翻遍了盛京的学堂。就因为你的

    无心,我连找了几个姓顾的老先生。

    若说那日你是无心,为何过去这么久都没有到南大街柳树胡同找我?”他失落地摇摇头:“不

    是无心,而是纪小姐身份尊贵,似我这等人本来就高攀不起!

    当然不是这样的!纪瑾瑜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望去,湘月从假山的一角冒了出来。再一转身,杨承已不见了声影。

    她怔怔地望着的寺院红墙,那里只有一株含苞怒放的腊梅。

    他竟然如此用心,自己却伤了他。她自嘲地笑笑:他说得对,自己打一开始就没有真诚过,哪配得上他真心一片。这样,已经很好了。

    饶是如此,她依然感觉到心里空荡荡的。

    这样定定地站了许久,蓦地纪瑾瑜感到额头一凉,她抬起头看看被院墙围起来的天空,鹅毛大的雪花正洋洋洒洒,纷纷而至,她已经看得痴了!

    盛京,棠花胡同,纪府上房。

    “老爷,你今天没有看到,薛家的哥儿真是好个俊秀的模样!”,顾氏笑滋滋地对纪洪夸奖着薛博文:“不怪瑜儿今日见了就动了心,便是我也几乎要晃花了眼呢!

    纪洪却诧异:“哦!瑜儿钟意薛家的小子?”

    顾氏笑着抿抿嘴:“这个瑜儿没有说,只不过回来的路上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姑娘脸皮薄,我也不好开口问。要不,我再问问?

    “不用了!”纪洪想了想:“咱们瑜儿主意大着呢,若是不钟意,定会跟你说的!

    “老爷说的是!

    到底没有被那张皮面迷得失了理智,顾氏不由问道:“今日一见我是极满意的,就是不知平日的行事作风如何?”

    纪洪点点头:“你考虑的极是!薛家的小子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他老子西平侯倒是个不求名禄的人,倒也有君子作风,只可惜有些迂腐,胸无大志。

    “咱们不也求他有大志,只要哥儿品性好,是个能托付的人,对我们瑜儿好,我就阿弥陀佛了!

    这句话纪洪也极为赞同!

    他不由点点头:“我们家加上二房,总共才两个姑娘,不求她们为娘家做什么事,一定要顺心才是。

    顾氏听了心中一顿!

    纪洪见顾氏面色微滞,望着她道:“夫人有什么事不好对我说?

    “那倒不是!”顾氏斟酌着说道:“二姑娘玥儿跟夫家和离了,如今已被接回家来了!

    “什么?”纪洪一惊:“怎么会和离?我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氏就挑着紧要的话,把安吉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然后自责道:“都怪我没有管好家,这内宅的事情还要你操心!

    “夫人切勿自责!”纪洪听了叹了一口气:“家有贤妻夫祸少,家有闲妻百事哀!二弟妹那个性子……也罢,等到了盛京,你多操心操心,替玥儿挑一个合适的人家吧!

    事关自己弟媳,纪洪也不好多说什么。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忽全保来报:“老爷,闻先生来了!

    “请闻先生到书房,我即刻就来!

    闻先生,名闻达,字誉通,是纪洪的幕僚。府中上下皆以“先生”称呼此人。他住在离棠花胡同不远的一个小胡同里面。

    顾氏见夫君有事,欲给他换上见客的外衣。纪洪拒绝道:“誉通并非外人,不必再换!”说罢就掀了帘子。

    顾氏在廊下略站了一会,便说道:“去,叫大少爷!

    不一会,纪慕远就来到上房。

    纪慕远中规中矩地给顾氏行了礼:“母亲,您找我?

    顾氏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下说话!”

    “是,谢母亲赐坐!”

    顾氏嗔怪道:“不是说了嘛,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这么见外!

    这怎么行?”纪慕远不同意:“训蒙曰:长者坐,命乃坐……”怎么就这么迂腐呢?

    顾氏摆摆手打断她:“今天先不说你的事,你平日在太学也有交际。我问问你,西平侯家的四小姐薛博文为人怎么样?”

    纪慕远一听交口称赞道:“薛季玉才华了得,腹内锦绣,落笔生花,为人温文尔雅,当数我辈典范!这个我不问你也知道!”,顾氏呷了一口茶才说道:“十八岁的状元郎,自然比别家的都好!

    顾氏顿了顿:“我是说,将你妹妹许给此人,你看此人如何?

    顾氏话刚落音,纪慕远就抚掌赞同道:“大善,母亲,此事大善啊!

    他径自说道:“母亲,你不知道,薛季玉在五年前与已故大儒虞孔南做学生时,虞大儒就断言:此子前途未可量也!母亲有所不知,虞大儒一生只为三个人做过评判,另外两个皆是当朝一品大员了!如今,薛季玉更是皇太孙关系不错,一日皇太孙登基,他便是肱骨大臣,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

    言语之中皆是赞叹、佩服与钦慕。

    顾氏听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啊?纪慕远惊讶地抬起头,自己想说的还没说完呢,怎么这就让自己走了。

    顾氏却不再看他,低着头去拨弄茶盖里漂浮的茶叶。

    “是”,他虽不解,但还是躬身低头退了出去。

    顾氏的好心情一哄而散:“唉!儿女都是债!那一个还不知花落谁家,这一个偏生又这般迂腐!

    “大少爷一表人才,孝顺又谨慎,比那些眼高手低,整日只知斗鸡遛狗的顽固子弟不知好多少

    倍!大姑娘水晶心肝玻璃人,又长得这么个不俗的容貌,旁人羡慕太太还羡慕不来呢!

    吴妈妈跟在顾氏身边一辈子,自然知道说什么话能让顾氏高兴。当然她这样说,也是因为打心眼里她也觉得自己家的少爷,姑娘比别人强。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说是这样说,但是顾氏心中却想着,作为纪家以后的继承人,远儿还差太多,都怪自己当初太过心软……

    “他们爷们,看人惯会看什么才华,仕途之类的,内宅的事情,还是我们妇人能打探得到!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别人我也不放心!

    吴妈妈点了点头:“太太放心!说句逾越的话,大姑娘我也是打心眼里疼的,这件事我一定好好办!

    “哐当”一声,顾氏寒着脸将手中的茶盖摔到地上,

    范氏立马跪了下去:“母亲息怒!”

    怎么会这样?上午婆婆还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说,要让自己嫂嫂做男方家的媒人,自己做女方家的媒人,怎么一转脸的功夫就变了脸。

    婆婆顾氏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将下人都赶出去,就是给自己留体面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平息婆婆的怒气才是!

    范氏抬起头来:“母亲,若儿媳有不对之处,母亲或打或骂皆可,千万莫气坏了身子!只是,儿媳鲁钟,实不知哪里做得不对,请母亲明示。

    顾氏暗暗思索,儿媳妇二话不说就认错,按说这范氏也算个伶俐的人了。但是若是将主意打到瑜儿身上,我绝对不会饶恕。

    “你做的好事!”顾氏训斥道:“我且问你,薛家老四人怎么样?

    “母亲,据我所知,薛家四少爷待人和气,文采一流。而且我嫂嫂说,难得他至今都没有通房。而且从来不逛烟花柳巷。我虽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嫂嫂的话还是可信的!

    到了如今还敢嘴硬!

    顾氏一听,怒极反笑:“待人和气,文采一流?十八岁的状元郎,长相好,从不逛烟花柳巷,没有世家子弟的纨顾之气,这样的好儿郎,正是热门的女婿人选,怎么会到十八岁还没有成亲?”

    顾氏用手指着范氏质问道:“你莫不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这薛家老四退过两次亲?

    原来是这样!范氏悬着的心松了下来:“母亲容禀!

    “薛四少爷退过两次亲,此事整个盛京皆知,我只当母亲也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多说。

    顾氏一听这话,也松了口气:“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倒也不算是隐情!”范氏斟酌着说道:“这两次退婚皆是女方主动退婚!

    顾氏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鼓凳说道:“你起来说话吧!

    “谢母亲!”顾氏坐下之后又开始说道:“薛四少爷先头订的是他舅家陈窦平大学士家大小姐,

    两人青梅竹马,订的娃娃亲。陈家大小姐长薛四少爷两岁,本来订于薛四少爷满十六就成婚的。谁知道,在薛四少爷十五岁那年,陈家提出退婚,陈家大小姐进了宫。

    “嗯!”顾氏点点头:“这位陈家的大小姐就是如今宫里头的淑妃娘娘吧!

    范氏应道:“是的!当时有人猜测说是陈家为了攀附富贵,所以背信弃义悔婚。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且不说陈大学士一直颇有清名,若当真是陈家毁约在先,陈,薛二家定然生了隔阂才是!然而从家还是像往常一样走动!

    后来薛家说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只有姐弟的情分,实在做不了夫妻。两家人也不好硬撮合,怕以后两人成为怨偶!况且,以他们的家世、相貌,就算悔婚另娶,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顾氏赞同道:“这样的事情我之前也听说过,他们家也不算头一家。原来就有表兄妹订娃娃亲,长大后悔婚的!

    范氏见婆婆脸色和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后来薛家相看了许多姑娘,薛四少爷总是不满意,还说要找个可以匹配上他容貌的人!薛四少爷的容貌也太出众了些,满盛京就没几个比他俊的,这婚事就耽误了下来。

    后来西平侯夫人上香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容貌绝俗的小户女子。那小户女子的父亲不过是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奈何那姑娘容貌是实在是出众,西平侯夫人当即就做主将那女子定了下来。

    西平侯夫人总共四个儿子,并无女儿。都说这薛家四少爷是当作女儿家来养的,因此十分娇贵,但也并不离谱。先头那陈大学士家的大小姐就跟西平侯夫人很亲,西平侯夫人将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看的,谁知道这一桩婚姻未成,成了西平侯夫人的一桩心事。

    后来这一位,虽说家世差了些,但容貌终归是匹配的。薛家四少爷的亲事就这么给定下来了。西平侯夫人高兴异常,加上她偏疼小儿子,因此大张旗鼓地下定,要办婚事!

    谁知,女方却在婚前悔婚,奇怪的是,薛家人并没有追究。更奇的是那女方悔婚后不久就嫁到山西去了,这里面有些蹊跷,人家都传言说那个女孩子婚前失贞,自知有亏,所以那个小官才毁的婚。

    顾氏让范氏坐到临窗炕上,拉着她的手说道:“好孩子,今天的事是我错怪了你。我年纪大了,精神总不如从前,有很多事顾虑不到,你莫放在心上!

    范氏听了却泪落如雨:“母亲,我哪里会怪你,我只觉得若是我娘亲在,定然也会为我这样谋划亲事。可惜儿媳福薄,打小就没了娘亲,好在能嫁给大爷,能嫁入纪家。大爷待我温存体贴,父亲母亲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就是小姑,也像姐姐一样敬着我。小姑的婚事,我与母亲一样着急,绝不敢怪母亲。

    顾氏却是一愣,她望着范氏红通通的眼睛,半晌不知是失望还是叹息地说道:“真想不到你母亲那般要强的性子,竟会生出你这么温顺敦厚的女儿来!

    范氏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文采斐然,才华卓群,不知多少王孙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偏偏她却看上了范氏的父亲,那个男人除了皮相好,会做几首诗以外,别无长处。即懦弱又酸腐,是天下第一无能之辈!既不能护住结发妻子,又不能孝敬孤寡娘亲,又娶了一个河东狮一样目不识丁的继室。

    顾氏叹了口气:“你母亲那样聪明要强的人,这一生就毁在一个情字上面……你母亲那时候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是在最后几天,拼着最后的气力将你与你兄长的婚事定下了,实在是可敬、可叹。她虽不在你身边,但是对你的疼爱之情,丝毫不亚于我对于瑜儿,你当谨记在心才是!”

    这一番推心置腹,婆媳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

    顾氏吩咐吴妈妈服侍范氏净了面,这才让她回去。

    她前脚刚走,屏风后面的纪瑾瑜就转了出来,

    顾氏那样的妇人,出嫁之前是名门闺秀,出嫁之后也是宗世大妇。在纪瑾瑜心中,她就是端庄的代名词,几乎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就连纪洪接到突如其来的圣旨,要他上京,她也表现得进退两难。当然,脸上的笑容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是这样进退有仪的顾氏,却在今天为了她而失态了。她没有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训斥了范氏,却又在后面拉下面子去补救。

    饶是纪瑾瑜一贯冷静,此刻也不由泪流满面,既是感动,也是愧疚。

    “母亲……”纪瑾瑜有千言万语,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氏看着纪瑾瑜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由失笑道:“傻孩子,哭什么!你是我女儿,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就是你哥哥、你父亲也要靠后。我为你好好谋划,定然会让你有一个如意的郎君,锦绣一样的生活。

    纪瑾瑜听了脸上的泪水就怎么也止不住。

    顾氏却狐疑道:“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纪瑾瑜却只顾摇头。

    顾氏慈爱地给她擦了脸上的泪水道:“这么大的人了,哭成这个样子!仔细别人看了笑话!你是我的女儿,自当像我一样不轻易流泪才是,

    想我未出生时便没了父亲,刚落地就没了母亲,与我祖母相依为命。既要依靠宗室大族生存,受尽脸色,又要防止那些人谋夺我们的家产。那样艰难的日子,母亲都没有哭过,你哭什么?”

    纪瑾瑜只知道顾氏娘家无人了,却并不知道她幼时生活得如此艰难。听了顾氏这样说,也忘记了哭泣。

    棠花胡同,纪府正房。

    顾氏听了吴妈妈的话,不由点头沉吟:“这么说来,这薛家的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

    吴妈妈拍着胸口保证:“太太,您放心好了,这次准没有错,我打听得一清二楚。那姑娘在婚前一个月前上香,被人掳走,隔了五六个时辰才在一间破庙里面被找到。八成是失了清白之身,就算她运气好,那这不明不白的几个时辰,名声上也不好听啊!总之,这确有其事。

    顾氏这才欢喜地说道:“佛弥陀佛,这下子我才真的放了心。待老爷那边完事了,估计下午媒人就会到了。你马上去库房挑一个上好的红漆盒子,要是没有,就立马去外面的街铺上买,务必要体面。”这后面的一句,却是对昊妈妈说的了。

    不大一会,纪洪便回来了。

    “老爷子,如何?”顾氏按捺不住,忍不住问道

    纪洪含笑说道:“文采斐然,对答如流。书学典籍,无一不精。可惜,性子有些拘泥,不够沉

    稳。”

    顾氏听了眉开眼笑:“他不过是毛头小子,自然比不得老爷年老练。老爷子好好教教他,过两年,不愁他不沉稳!

    说着他替纪洪换了居家的衣裳。

    纪洪也是十分满意:“姑娘的亲事定了,咱们也得快些准备嫁妆才是!

    一桩心事终于落地,顾氏的声音里充满了轻快:“这些内宅的事情,妾身会安排好的。老爷您就等着喝女婿敬的酒吧!

    傍晚十分,范氏娘家嫂嫂张氏跟薛家大少爷一起来到纪府。

    张氏直接进了内宅,送来了薛博文的更衣帖。她走的时候,身后的丫鬟捧着一个大红描金的漆盒,盒子里面装的正是写这纪瑾瑜生辰八字的红色撒金帖纸。

    薛、纪两家的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小定”之后,便是“大定”,没过多久,薛家又派人送来了大定的礼金、喜饼、祭祀用的猪头、整羊,一对大雁,各式金银首饰头面两箱、四季衣裳十八套、鞋十八双、玉如意一对、字画、瓷器不等。

    这些东西林林总总装了六大车,虽说这些将来成亲的时候纪瑾瑜还要带到薛家去,但是东西越多,往往表示对女方越尊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的时间就来到了年底,在明德二十三年最后的几天,薛,纪两家将婚事定在来年三月初八。

    过了年,纪家便派人到薛家丈量屋舍尺寸,并按照屋舍的大小来打造床榻,准备嫁妆。纪瑾瑜作为待嫁姑娘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闺房之中,或者到前院陪元姐、珠姐说话。除她之外,纪府上上下下皆是忙个马不停蹄。

    这一天是上元节,纪瑾瑜央求顾氏,想要晚上出去看花灯。

    本以为顾氏会反对,没想到顾氏却一口答应:“到了晚上,你跟湘月两个人从后门出去。不要出去太远,出了胡同,一直往南走就是南大街,街口上就有摆花灯的。只许玩一会,半个时辰就要回来。

    只要顾氏能答应,其他的一切都好说,纪瑾瑜高兴的眉飞色舞:“是,母亲,我一定早早的就回来!

    这一天晚上,纪府早早地用了晚膳,顾氏就打发了下人们去松快。院子里只留了几个当值需要看守门户的婆子家丁。

    院子挂满了制作精良的花灯,将院子照的亮堂堂的。与纪府相隔不过三条街的南大街上,正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声音直传到纪府。

    纪瑾瑜跟湘月两个人各披着一件毛披风,开了后鱼门,不大的功夫就来到南大街。

    南大街上男女混杂,老少不分。既有华服锦衣的达官贵人,也有素衫粗裳的平头百姓,或三个一群,或五个一处,不是聚在一处猜灯谜,就是呼朋唤友饮酒斗诗。但见人流如潮,鸣鼓聒天,各色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热闹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花灯花会。

    漂亮的彩灯被挂在店铺的门前,或是牵着绳子被吊在头顶,或是挂在柱子上,还有人在大街中间围了一个圆,每个灯上都由一个红纸包。周围围了一圈猜灯谜的人,多是年轻的士子跟豆蔻年华的姑娘,人群里不时爆发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与呐喊叫好声。

    路边的摊子上也摆放着各种花灯,有动物的样式的,里面就数十二生肖灯最受喜爱;有莲花样的,很受大姑娘、小媳妇的欢迎;还有憨态可掬胖娃娃样式的…..

    主仆两人眼花缭乱,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纪瑾瑜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带几个,给元姐、珠姐玩。

    姑娘,怎么这么热闹啊!”人太多,湘月不由地大声问着纪瑾瑜。

    这里是盛京,是大晋朝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自然比安吉县热闹得多了!

    纪瑾瑜话刚落音,就看见对面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纪瑾瑜心中一动:是杨承!

    街市侧边的小桥上,人群都集中在街市上,街市侧边那条蜿蜒的河流,此刻人非常少。

    人群在眼前纷纷扰扰,纪瑾瑜的目光却落在人群外杨承的身上,突然他身边出现了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裾的少女,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年纪,很是娇俏。她此刻跟杨承说着什么纪瑾瑜听不大分明,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撒娇抱怨。

    年前,纪瑾瑜给杨承写了一封信,私底下派李寿送到了柳树胡同。李寿回来的时候说,是杨承亲自己接的信,但是时间过去将近二十天,却始终未有回音,

    自己在信里面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又郑重地道了歉。纪瑾瑜并没有奢望他能完全原谅自己,毕意是自己有有些隐瞒在先。她只是希望,希望能解开这个误会,希望他不要认为自己瞧不起他,不愿意与他相交,她不希望自己在他的心中是嫌贫爱富之辈。

    就算他原谅自己又能怎样呢?现在想这些也太没意思了!

    不知怎地,纪瑾瑜就觉得心里有些闷闷地难受。

    心思正恍惚之间,却听见“砰”地一声,紧接着是天空上一片绚烂的火花。

    哦!放烟火咯!”

    喧闹的人群潮水一样,往烟花燃放的方向涌去。纪瑾瑜脚下一个不稳,就被人流带走了,急的湘月边往她身边挤,边大声呼唤:“姑娘,姑娘!

    纪瑾瑜却不挣扎,想等着人流渐渐慢下来再说。偏偏人流越涌越多,越来越挤,纪瑾瑜一个不留神,鞋子就被人踩掉了。

    她弯下腰去,刚抓到自己的鞋子,就一个趔趄,被人流冲的往后退了几步,

    纪瑾瑜不由得急得直冒汗。

    必须要赶紧站起来才是,否则就不是掉鞋子这么简单,恐怕自己被人踩死都有可能。

    越是着急,就越是起不来!

    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突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对方轻轻一提,她就站了起来,那人拥着她顺着人群边慢慢挤过去,不大一会,就出了人流,来到街边的小河旁边。河边的树下挂着各式的彩灯,煞是好看,

    纪瑾瑜坐在树下的石墩上穿着鞋。

    鞋上本来被踩满了脚印,却被杨承掸得干干净净,纪瑾瑜看了,心中一暖,嘴角就荡开一朵温柔的花。直看得杨承移不开眼睛,只觉得那花朵荡漾在他的心头。

    这笑容还没有荡漾开去,纪瑾瑜就想到他还没有给自己回信,还有刚才陪在他身边巧笑嫣然的俏丽小姐,酸涩与愤然就像泉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杨承见她蹙了眉头,就有些紧张:“是不是受伤了?哪里疼?

    这样毫不掩饰的着急,更让纪瑾瑜心酸,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订婚了吗?何必如此!

    杨承见背过身去,长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你的信,我收到了,心中着实高兴,我……之前的事,是我荞撞了。你莫要放在心上,我不会纠缠不休,所以你不必心中有隔阂。我虽然读书不多,但“发平情,止平礼”这样的道理还是知晓的。

    说完他挠挠头,好像在思考措辞一般,吞吞吐吐道:“你既然已有良缘,按说我不应再来打扰,但是能收到你的信,我实在是欢喜的紧。

    本来只是打算来转一转,看能不能见到你。见到了最好,见不到我也是高兴的。刚才你一出巷口我就见到了,我本该走的,但是我……实在舍不得,就想多看几眼。

    若不是……若不是你被挤到,我绝不会出现,今日绝没有窥探你的意思。我知道自己不该有非分之想,日后期望你能将我当普通朋友相待。

    他这样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解释,让纪瑾瑜一阵好笑,刚才的不快也烟消云散。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过几个人呢!没有必要耿耿于怀。

    “谢谢你,杨承。”纪瑾瑜转过脸来,一派清风明月般的爽朗:“今天你是第二次救我了,你于

    我之间,不止有朋友之谊,更有救命之恩。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定会为你……嗯,两肋插刀,永不相负!

    杨承望着她似碧水洗过的眸子,被她的态度感染,冲她抱了抱拳:“是,朋友之间,两肋插刀。永不相负。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河上漂着点点荷花样的彩灯,随波逐流,摇电荡漾。好像远处的盛世繁华,人声鼎沸,与他们无关。

    纪瑾瑜的目光飘向远方,思绪纷杂:自打来到这世上,自己谨守规矩,不越雷池。如今却有了个不过见几面的异性朋友,这算不算是荒唐?既然注定没有交集,为何刚才不一口否决,还做出那肝胆相照的样子,到底是舍不得吧!

    理智如她,到底由着性子做了一回糊涂的买卖。

    杨承的目光却紧随着纪瑾瑜,眸中的浓烈翻涌,却异常清明。

    他是个非常不错的人,文采不俗,也没有风流的癖好,当然可以托付终身。

    纪瑾瑜一愣,才反应过来,杨承口中的“他”是谁。

    只是他年少得志,虽无富家子弟的纨质,却难免有文人的孤傲清高。你性格品隐忍但要强,可以难免有遗憾之事,当婉转处事,徐徐图之。时日长久,他自当知道你的好处。

    “他虽没有处处留情,但爱慕者却并不少,身边不乏烂桃花,他舅家的一个姊妹,你当小心。”

    “薛家几房媳妇,长媳性格敦厚但懦弱,最不得陈夫人欢心;二房虽然精于算计却并不高明,然却深得陈夫人喜欢,如今堂管着薛府;三房出身书香世家,做的一手好画,为人淡泊,你应当能与她处的融洽。

    他缓缓地说着,理智而郑重,跟刚才红着脸挠头的少年判若两人。

    纪瑾瑜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却不敢露出半丝的情绪。

    若说不感动,那是假话。这世上,除了顾氏、纪洪,还有谁,这样关心过自己?他到盛京并不久,这些消息,恐怕是他处心积虑打探来的吧。

    她正了神色道:“杨承,你说的这些,我会谨记。

    杨承还是那句话:“嗯!若是以后有了难处,就去柳树胡同找全旺。

    他的话刚落音,就听见一声娇俏的喊声:“哥哥,你让我好找!

    来人正是刚才陪在杨承身边的少女,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梳着双丫髻,穿着鹅黄色的夹袄,月白色的罗裙,手中拿着五六个形状各异的花灯,正气鼓鼓地瞪着杨承。

    她瞪着眼睛气呼呼地指责杨承:“你说让我去买灯,不过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真是过分!等开春我回了南边,看我不告诉祖母!

    杨承却对她的指责毫不在意:“好啊!你若是告诉外祖母,那我也告诉外祖母与舅母,就说你偷偷跑跑出来去看花灯,看谁会被训斥!

    那少女一跺脚:“你是哥哥!你就不能让让我?

    杨承却不吃这一套:“当初你求我带你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哼!”那少女气鼓鼓地坐在纪瑾瑜旁边的石凳上:“累死我了!

    “咦!这个姐姐好漂亮!”,那少女这才发现了纪瑾瑜,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眼珠子在杨承与纪瑾瑜之间转个不停。

    纪瑾瑜觉得这个少女活泼好玩,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杨承却微微有些不自在,

    那少女像突然间发现了什么似得拉长了声音:“哦!

    她站起来,围着杨承转了一圈,说道:“原来哥哥不止是看灯,而是“看灯兼看看灯人”啊!”

    “你胡说什么!”杨承敛了眉色,拉过那少女:“别胡说八道,天不早了,快些回去!

    然后不由分说,将那少女连拉带拖拽走了。临走的时候,那少女还回过头来,冲纪瑾瑜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纪瑾瑜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突然间想起她们是两个人一起出来的,湘月一定急坏了。

    她忙站起来,左右寻找,终于在一个小摊边见到了哭丧着脸的湘月。

    “姑娘,你到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我刚才被人踩了脚,就到那边树下坐了一会。因着人太多,就没有过来找你,现在没事了,我们快回去吧!

    纪瑾瑜就在那小摊上买了几个灯笼,让湘月拿着两个人顺着人流回了纪府。

    这一日,顾氏将纪瑾瑜叫到上房,细细地叮嘱了她半天关于为人媳,为人/妻子应该注意的事情。纪瑾瑜-一听了。

    最后,顾氏替纪瑾瑜扶了扶头上的发簪,问道:“婚期将近,陪房的丫头,你定的是哪几个?

    纪瑾瑜心中一咯噔,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件事。

    顾氏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不由担忧:“你这个样子嫁过去,让我如何放心?”

    纪瑾瑜最怕的便是顾氏担心、着急,她连忙保证:“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挑选!”

    “你不用骗我!”顾氏正了色:“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想的什么我自然知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糊涂的,断不会硬往姑爷房里塞人,我担心的是你倒如今都没有想明白!

    “母亲,我……

    “瑜儿,你要知道,妾与通房不过是个玩意,供爷们消遣取乐用的;要么就是生子的工具,本就上不得台面,你嫁到薛家,是正室太太,那些妾再得宠也得仰望你的鼻息,在你手底下讨生活。

    若是高兴了,就抬举哪个;她要是不知尊卑,妄想着一枝独秀,那就再抬举几个人,时间久了

    她自然知道该巴结的人是谁,不愁她不攀附你。

    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像那些妾一样,将一双眼睛盯在爷们身上,当家主母,外能助夫君结交好上司、同僚之间的关系;内能管好家宅,打理好夫君的产业;上能孝敬父母,处好妯娌;下能压制姨娘,训养子嗣,这些都是后话!如今,你嫁的薛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断不会做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姑爷是真君子也罢,假名士也好,成亲头几年,断不会冷落了你的!这些你无需担心。只要你不出错,他自然知道你的好处。最重要,是要早点生下嫡长子,分家之后,将掌家大权握在手中,这辈子就算没有夫君的冬爱,你也不愁不荣养一辈子。

    “是!母亲的教诲,瑜儿时刻谨记!”

    “傻孩子,你以为我真的要给你塞小妾?母亲不过是提前给你提个醒,男人呐!喜新厌旧,朝三

    暮四,况三身边还总有狐媚想飞上枝头,所以难免会有人引看他。母亲让你挑人,不过是防备以后有人说嘴,你自来聪明,自然知道要挑什么样的吧?

    纪瑾瑜看着顾氏殷殷的目光,再不敢说不带陪房这样的话。这些陪房的作用不仅仅是给未来的夫君做小妾,更重要的是她们还要充当自己的左膀右臂与自己眼睛。手下无人,再有能耐也不行,光杆司令是站不稳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手底下使唤的人也是一样,这关乎到她以后的生存的大计,她不由得细细考量。

    思索半晌,纪瑾瑜才对顾氏说道:“踏月模样俊俏,知书达理,卖身契也在咱们家,按说最合适不过,但是年龄有些大了,女儿不准备带她去薛府。湘月性子跳脱,年龄尚小,如今还可以再用两年,倒是可以带到薛家的。喜云、喜月年龄虽小,但老子娘都是咱们家人,应该可靠。喜雨、喜雪却一直没有在屋里伺候,虽不够机灵,但还算老实。算上她们有五个人了,剩下的那一个,恐怕就要母亲割爱了!

    她这样娓娓道来,顾氏眼中掩不住的欣慰:“我的儿,真真是一点就透,这般安排再好不过了!我身边双喜已经嫁过人了,五福还小,都不合适,阳春跟白雪,就都给了你吧!

    “那不成!”纪瑾瑜反对道:“母亲刚才也说了,五福还小,不会伺候人,双喜姐姐嫁人半年多了,恐怕不久就要怀孕生子。若是阳春、白雪都跟我去了,那母亲身边岂不是没人了吗?就算再买,用着不顺手,一时半会也调/教不出来。还是就带一个去吧!

    这样的话毫不犹豫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纪瑾瑜不由一愣:这样子随意决定一个丫鬟的命运,好像她们讨论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平时使唤的物件一样,难道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接受这不平等高低贵贱之分了吗?

    顾氏搂了她,欣慰不已:“当真是母亲的心肝,时时不忘替母亲考虑!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母亲帮

    你准备的,你放心,我身边有人,断不会无人使唤的。

    纪瑾瑜却坚持自己的意见,玩笑着说道:“母亲,您还是留一个吧!就当女儿在您身边尽孝了!

    谁知顾氏听了却感念颇深,一时间眼泪汪汪,本来开开心心的谈话变得酸涩不已。

    顾氏哽咽着说道:“就依你,你看中了谁,就挑去吧!

    “嗯!”纪瑾瑜也红了眼圈。

    阳春、白雪是顾氏身边的大丫鬓,两个人是同时入府的,如今都已十七了,毕竟在顾氏身边多年,年轻,模样、气度皆是非常好的。顾氏留她们在身边就是为纪瑾瑜准备的,因此对两人的调/教很实用了一番心思。

    白雪断文识字,出口成章,厨艺非凡;阳春打得一手好算盘,精于算帐,是管家的好手。

    纪瑾瑜斟酌半天,还是觉得白雪更适合一些。她嫁的薛府的四子,管家的事情应该还轮不到她而烧的一桌可口的饭菜却可以收拢丈夫与婆婆的心。

    就算她打定了主意,也还是觉得自己要问一下当事人。

    面对纪瑾瑜的询问,白雪却有些踟躇地低下了头。

    纪瑾瑜猜到她应该是有难事,就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大可以直接跟我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既然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你的意思!

    白雪低头想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来说道:“姑娘想带我去,便是给我的恩典,按说没有我拒绝的道理,既然姑娘问了,我就直接说了。

    “嗯,你说吧!

    “蒙太太、姑娘大恩,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过两年便可以给自己赎身。我母舅家表哥与我有婚约,虽然父母不在了,我也当谨守父母遗愿才是。

    白雪的话说得委婉,纪瑾瑜却听得明白。

    “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既是父母的遗愿,是应该遵守才是!

    白雪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湘月却说道:“这人真是个傻的,她们家落难的时候,舅舅家并无一人帮忙,这婚约恐怕只有她一人记得吧!

    纪瑾瑜说道:“人各有志,能坚持自己的想法,遵守先人的遗愿,也没有错。

    湘月愤愤不平道:“不过是仗着姑娘心软罢了!

    出了这件事,纪瑾瑜也不好再直接问阳春,怕她也不能去,就让喜云到阳春面前透了话,点了点自己的意思。

    当天晚上,阳春就来到兰桂院,说自己打小就被人贩子卖了,无亲无故,愿意跟纪瑾瑜一起去,纪瑾瑜又问了踏月的意思,她红着脸说由纪瑾瑜做主,纪瑾瑜便将她说给了外院的李寿,正月底就成了亲,小两口作为陪房一起跟纪瑾瑜到薛家。

    顾氏又做主将庞升旺一家五口拨给纪瑾瑜做陪房。

    陪房的事情总算定了下来。

    三月三,纪瑾瑜生日。这一天纪府隆重地给纪瑾瑜办了及笄礼,由姑太太纪氏给纪瑾瑜插上象征着成人的簪子。一些交往的太太夫人都送了礼物来,陈媛更是派人送来了一串珍珠手链跟一对大红用锦苏绣的枕头绣面。

    来送礼的是个叫芍药的丫鬟,她笑嘻嘻地跟纪瑾瑜道喜:“恭喜姑娘了!我们姑娘说,她如今不能出门,就不能亲自来了。这珍珠手链是贺姑娘及造的,这枕头绣面是恭贺姑娘出阁的嫁妆,这虽不是我们姑娘绣的,图样却是她亲自选的,姑娘看看可喜欢!

    大红的蜀锦,用黄丝先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再用金线描边,端的花团锦簇,富贵逼人。若是普通闺阁之交,这样的礼已然是重了。看得出来,送礼之人是用了心的,这可是自己唯一的手帕交呢!

    陈媛定给了镇西将军府的幼子,婚期在今年五月,如今也是待嫁之身,自然不能出府。

    纪瑾瑜嗔怪道:“媛姐姐惯会打趣我!芍药姐姐真是跟你们家姑娘一样嘴上不饶人,你回你们姑娘,就说横竖不过两个月,她不过来,到时候,我定然是要亲自去的!

    芍药佯装害怕,哀求道:“哎呦,我可不敢说,姑娘还是饶了我,这话亲自跟我们姑娘说吧!

    纪瑾瑜与她笑闹了一会,就差人套车将她送了回去。

    接下来几天,纪府一直是热热闹闹的,陆陆续续有夫人太太前来添妆,顾氏少不得要应付,连范氏也忙得脚不沾地。

    到了三月七日这一天,纪府更是一大早就放起了鞭炮。纪府给纪瑾瑜准备的嫁妆,像流水一般地抬了出去。

    当天晚上,纪洪与顾氏将纪瑾瑜叫到上房,又是一番细细叮嘱。

    “瑜儿,明天你所嫁并非你夫君一人,而是他身后的家族。除了要照顾好夫君,还要记得侍候公婆,打理家业,处理人际往来,这方是为人/妻、为人媳的本分。

    那些话固然重要,但是为父却要你谨记:不论何时何地,面对对手,都不要失了自己的气度。将眼光放长远一些,给自己的格局大一些,你的人生就会比别人更广阔,若是你只盯着眼前些许小事,失了该有的气度与远见,那么,一开始你便输了。

    一辈子的路很长,我与你母亲固然疼你,舍不得你,但也不能代你走完所有路。有些事,还当需要你自己去体会。

    听到纪洪的叮嘱,纪瑾瑜站起来回答道:“是!女儿定然谨记父亲的教诲,时刻不忘!”

    顾氏说道:“该说的,我平日都细细地教过你了,你是纪家姑娘,嫁过去便是正房嫡妻,当端的起正室的架子。如果夫君敬你,爱你,你自当十倍百倍敬他;若是夫君荒唐,你更要千倍万倍爱惜自己。侯门虽是高门大户,但这门亲事却是他们家求的,你不必因为对方门楣高而妄自菲薄。我与你父亲,是希望你生活的康顺如意。若有不如意之事,你也要将自己照顾好了,万不可学你二姐姐,受了委屈一声不吭,自己忍受。

    说到这里,顾氏已经红了眼眶:“你是母亲在菩萨面前求来的,菩萨定然会保护你一辈子顺顺利利的。

    “母亲……”纪瑾瑜也非常难过。

    “好了,好了”纪洪安慰她们:“瑜儿是要嫁人,又不是去龙潭虎穴。盛京拢共就这么大,又不是万水千山以后见不着了。西平侯离咱们家又不远,日后想见瑜儿了,派人去接便是了!”

    纪瑾瑜也最怕见顾氏伤心,也说道:“是,母亲快别难过了,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顾氏连吐了几口,说道:“还没嫁呢,就说要回来,仔细犯了忌讳。快吐了!”

    纪瑾瑜连忙学她的样子“呸”了几声。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这十来年的生活,纪瑾瑜只觉得像做梦一般。好像昨日自己还是那个刚刚清醒的女童,在顾氏跟纪洪身边撒娇痴缠,转眼自己便到了花心年纪,要嫁作他人妇了。

    两辈子加在一起,这都是自己头一次嫁人,所以多多少少还是存得些期待的。又想到自己所嫁之人不过只见过一面,以后的生活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像顾氏跟纪洪期盼的那样的,好好生活,一生平安,方能让他们放心。她心中下定主意,不管对方如何,为了顾氏与纪洪这一番谋划,也要用心经营这段婚姻。一方面是为了那个被自己占了身子的人,另一方面是为了报答顾氏与纪洪。

    三月初八宜嫁娶、开光、出行、栽种,是这上半年最好的黄道吉日。

    虽还有初春的春寒料峭,却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是难得的好天气。这是薛家太太陈氏特意托钦天监的属官根据两人八字推算来的,据这属官的说,这一天合了两人的五行,多子多孙,福泽绵长。再合适不过了。

    陈氏第一胎是双生子,后面又连生了两胎,皆是男子。她私心就想要一定要让儿媳们多生几个孙女,可惜长子、次子成婚三年,三子成婚两年皆无所出,急的她想了许多方法总不见效。后来找人看了宅邸的风水,听了那风水师的话,又是挖树,又是拆墙,折腾了好几个月,大儿媳终于传来有孕的好消息。

    自打那以后,陈氏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找人推一推,算一算。她找人看过,说纪瑾瑜命格富贵,即旺夫又旺子,加上纪瑾瑜又是这么个出挑的模样,这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这日天还未亮,纪瑾瑜就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空腹跟纪洪、顾氏到兰桂院旁边的小阁堂里面辞别祖宗。

    纪家宗室在安吉,盛京小阁堂里面供奉的是纪家这一支的牌位。为表对祖宗恭敬,当收拾得当,口清腹虚才行。

    在纪洪手中持三炷香跪在最前面的蒲团上,顾氏紧跟其后,再后面是纪瑾瑜,纪慕远、范氏三人,最后一排是孙子辈的元姐儿跟珠姐儿。

    不外乎说了不忘先人祖先、求祖先庇佑的话,恭恭敬敬、肃穆异常。

    众人回到各房,天刚微微亮,用过早膳,纪瑾瑜便回房补眠。

    顾氏、范氏则要招待前来送妆的女眷。何时上茶、何时摆酒、何时撤席、怎么送人,怎么回礼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过了午时,纪瑾瑜稍稍用了点午饭,就被薛家派来的几个年轻媳妇子按到了澡盆里面,先是精细地洗过一番,直泡得纪瑾瑜小脸红扑扑的才被捞了出来,

    湘月服侍纪瑾瑜绞干了头发,就拿了龙凤呈祥的描金大红喜服要给纪瑾瑜套上,

    却被一个容长脸的年轻媳妇拦住:“哎哟!我的姑娘,你还未出嫁,这些事哪能让你做!你若是做了,要我们这些全福人做什么呢?

    她接过湘月手中的喜服,喜庆的眉开眼笑:“这些事必须要四角俱全的人做才行,年轻姑娘家不能沾手。你要是沾了手,一来,于新人无益;二来,你自己可就要嫁不出去喽!

    湘月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求救地望向纪瑾瑜,纪瑾瑜问道:“这位姐姐,什么是四角俱全的全福人?

    那年轻媳妇便跟纪瑾瑜套上对襟的龙凤夹袄喜服,边说道:“你岁数小,南方也没有这个规矩,只有盛京才有,所以不大了解。这全福人是专门给新娘子穿衣、穿鞋、绞发、铺床、点蜡烛、盖盖头用的人,要一直陪着新娘子,新娘子有什么事,全由全福人代劳。

    “嗯!那我有事,就拜托姐姐了!”纪瑾瑜点点头。

    瞧您说的,我可不敢当,能给探花郎娘子做全福人,是我们的福气!我呀,也指望着我家那么小

    子长大后能考个探花郎呢!,说着她又帮纪瑾瑜系上腰间大红色金线绣石榴的汗巾子系上。

    不过,这全福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还有什么条件吗?”纪瑾瑜不解。

    那年轻媳妇指了指花梨木靠背椅说道:“来,妹妹坐下来,我给您换上鞋!

    红瑾瑜顺应地坐下来,看看她掌了鸳鸯交领的红绣鞋套在自己脚上。只听她说道:“还算有条

    件。全福人要嫁过人的女子才行,待字闺中的可不成;出此之外,还要娘家父母、夫家公婆俱在世,缺一不可;还要儿女双全,光有儿子或者光有女儿都不成。

    这么麻烦?

    “所以呀!这样的人可不好找!高门大户家轻易不愿意给人家做全福人,小门低户的又怕短了礼数,总之是挺难找的!

    纪瑾瑜笑道:“姐姐好福气,父母高堂俱在,又儿女双全,怪不得找您来做全福人。

    那是,我要是缺一样,也做不成姑娘的全福人啊!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纪瑾瑜也觉得自己不似刚才那么紧张了,心中对这个年轻媳妇颇为感谢。感觉她说话爽利,做派完全不像普通人家,自己叫她姐姐,她应了不说,还叫自己妹妹,看来应该是与自己同辈的了。只是不知是薛家哪一房的亲戚,真是好个人物。

    面似桃花唇涂胭脂,身着龙凤如意大红喜袍,脚蹬鸳鸯交颈绣鞋,青丝堆成云叠,插满金钗玉钿珍珠屏,胸前嵌金镶玉红宝石珠串,手腕上是金手钏。

    外人眼中自然觉得这个新娘子整个人珠光宝气,喜气洋洋,再端庄富贵不过。

    然而纪瑾瑜本人却觉得异常难受,头上顶的,身上戴的,加在一起要有十几斤重。而且这喜袍本来就是特殊工艺,又是整整十二层,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连扭一扭脖子都得酝酿半天。

    装扮一新的纪瑾瑜只需端庄坐在床边等待即刻,随着一声喊鞭炮响,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新郎官来了!”,紧跟着纪瑾瑜只觉得眼前一暗,原来是盖头搭在了头上,

    看不见外面的情况,纪瑾瑜的心也跟着提得老高。

    却不见薛博文进来,原来要先给纪洪、顾氏请安之后才能过来。

    没过多长时间,只听见外面又是一阵哄闹,等薛博文在众人的催促下做了催妆诗,众人满意之后才放行。

    纪瑾瑜在盖头底下,只觉得有人引着自己出了兰桂院,来到正房。

    正房主座上,纪洪、顾氏穿了崭新的吉服,收拾得即喜庆又不失上人的庄重,

    他们面前的地上摆放着两个簇新蒲团。新人中司仪引着过来辞行。

    纪瑾瑜跪在蒲团上,给纪洪,顾氏磕了头,就听见纪洪说道:“既为薛家妇,当以夫为天,侍奉公婆,严谨恭顺,不可自专。

    纪瑾瑜听着,突然生出一种不舍,以后自己是薛家妇,而对于纪家,自己只是外嫁之女,就算要回娘家,也必须经由婆婆夫君同意,万事不由自己。她不由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想到父亲平日教导自己要进退有仪,便硬生生逼回了眼泪,不失礼仪的说道:“是,女儿谨遵父命。

    看着穿着大红喜袍的女儿,顾氏内心既是高兴又是酸涩。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女儿长大嫁人,自己应当高兴才是,可是想着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就要嫁作他人妇,她心中真是万般不舍。

    虽然舍不得,顾氏也知道轻重缓急,还是柔声对女儿说道:“身为女子,当恪尽本分;勤勉恭敬,切莫失德。”

    顾氏虽然说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纪瑾瑜还是从她的话语中听到了不舍,她真怕顾氏这个时候会因为不舍而失态,便连忙应道:“是,母亲教诲,孩儿定片刻不忘。

    接着就迷迷糊糊被人领着出了门,上了花轿。

    唢呐声声吹着百鸟朝凤,鸾凤和鸣;鞭炮阵阵喧着富贵荣华,佳偶天成。迎亲的队伍出了门。顾

    氏见千疼万爱,如珠如宝的女儿真的坐上花轿走了,终于忍不住侧了头无声落泪,

    到了西平侯府的新房,薛博文挑了盖头,众人应景说着吉祥话,不外乎“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称赞了一会之后,便潮水般褪去,喜婆喜滋滋的让两人喝过合卺酒,也退了出去。

    将空间留给薛博文、纪瑾瑜二人。

    纪瑾瑜还没有想好该说些什么,薛博文就说道:“呼!终于松了一口气!你该累了吧!”后面这一句是问纪瑾瑜的。

    薛博文本就生的不凡,此刻穿上了大红的喜服更衬得他面如冠天,唇若涂失。

    见他望着自己,纪瑾瑜也不由心跳漏拍: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饶是纪瑾瑜并非花痴,理想中的夫君也并非这样容貌比自己还要俊秀的男子,但是此刻被这样一个美男子盯着,也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

    何况他跟自己说着话,温柔又有礼,纪瑾瑜感觉到自己脸上热腾腾的,便觉得自己居然这样就脸红了,实在太没用了。又想到对方见了定然将自己当作花痴了,更是窘迫难当。

    还好,不算累!就是穿得太多,觉得有点热。

    她企多屋热来解释自己的脸红,殊不知算过她脸上涂看厚具的脂粉,就算是脸红别人也绝对看不出来的。

    “嗯!我叫人进来服侍你,若是热就先将衣服换了,或者让丫鬓们给你打扇子!不过我这里没

    有,书房倒是有两把扇子,我马上使人送过来”说着,他作势就要叫人。

    “别……”纪瑾瑜更加窘迫,现在才三个月,外面还穿着厚衣裳,自己却要打扇子,传出去岂不是要人笑掉大牙。

    你帮我将丫鬟叫进来就行了,扇子不用了!

    薛博文见她有些局促,就安慰道:“你不用拘谨,我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自在些。往后咱们要长在一处生活,你日后就知道我了!

    说着他走到门口,跟守在门口的丫鬟问了几句。

    “陪嫁过来的人已经统一安排在厢房,马上就过来。

    “谢谢……只是扇子真的不用了,我现在也不是那么热了!”纪瑾瑜只感觉到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般窘然。

    薛博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释然道:“嗯,随你吧!

    斗室之间,悄然无言,只有龙凤蜡烛的火芯子偶尔发出“哔啞钡谋口蜕口

    作为新妇,纪瑾瑜自然是端庄地坐在拔步床上,双手交叠,放于腿上。低眉敛目,有新妇该有的娇媚温婉。

    她的正对面是红漆木框的窗户,窗棂上贴着大红的双喜,端的喜庆吉祥。窗户下面是一个梳妆台,再往前就是铁力木的瓜棱脚圆台桌,桌子上放着合卺酒的酒杯、酒壶,还有茶壶茶杯,桌字旁边摆放着四把一色的铁力木靠背椅。

    而薛博文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盯着自己看。

    纪瑾瑜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心中惊艳更胜。倜傥不拘,风流天成,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只是坐在那里,便足以颠倒众生了。

    嫁给这样的人,好似也不吃亏。看着他眉目如画,纪瑾瑜突然心头一动,总觉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有点怪,至于哪里怪又说不出来,总之不像是新婚的丈夫看妻子。

    她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又觉得这样对视,好像太奇怪了!

    纪瑾瑜低下头来收敛情绪,好个美人!怪不得杨承说他的倾慕者不少,看来这婚后的日子注定平静不了。既来之,则安之,她本来就没有指望他能给自己圆满的婚姻的。

    所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大抵就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相处,作为宗室大妇,丈夫从来都不是唯一的依仗,能依仗的是显贵的娘家、丰厚的嫁妆、出色的儿子与各个家族之间的口碑名声。丈夫的疼爱,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自然最好;没有也无关紧要。封建教条压死人,作为平西侯家的子孙,这个人应该不会糊涂到做出宠妾灭妻这样混蛋的事情来。

    不外乎讨好婆母、处好妯娌、打压小妾、教育孩子,这些自己凭着顾氏这些年的教导,虽不是十分轻松,倒也有个七、八分地把握了。

    管他有多少爱慕者,纳多少个小妾,只要在外人面前,这个丈夫给了自己正室该有的体面,她自然有能耐让这日子过得花团锦簇。想来,顾氏跟纪洪应当也会高兴,也当放心了吧!

    心思百转千回之间,纪瑾瑜便已经决定了这桩婚姻里面自己以后要扮演的角色,这些都是自己以后面要考虑的事情,但是此刻他这样盯着自己看所为何事?饶是纪瑾瑜一贯镇定,也被这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就在纪瑾瑜觉得气氛尴尬的时候,她的丫鬟被带了进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要不一直这样坐下去也不是办法。

    湘月与阳春如今是纪瑾瑜身边的大丫鬟,两人进来之后分别给纪瑾瑜、薛博文请了安。

    纪瑾瑜见湘月与阳春关切地望着自己,便冲她们点点头,表示自己无恙。

    紧跟着一个模样俊俏的丫鬟走进来俏生生地说道:“四爷,时辰到了!

    “嗯,我知道了”薛博文点点头,然后吩咐道,“你来见过四奶奶!

    是!

    红绣见过四奶奶!”她说着便给纪瑾瑜行了一个大礼。

    “嗯!”纪瑾瑜点点头,显得极为淡漠却合符新妇的端庄。

    薛博文站起来看了湘月与阳春一眼说道:“你们刚来,对家里不是很熟悉,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红绣。

    湘月与阳春屈膝应道:“是!

    今晚你就在这里候着,听四奶奶的吩咐。”这一句是对红绣说的,

    红绣也应道:“是!”

    薛博文几步走到床边,对纪瑾瑜说道:“前面催得紧,我这就过去了。待会让红绣给你送晚膳过来,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她。

    明明是非常温软的话,他说的也非常熟稔与体贴,却让纪瑾瑜觉得他的温和有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不知该说什么,就顺从地点点头,

    他也点点头便转过身去,停了好一会,就在纪瑾瑜以为他要走的时候,薛博文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前面应酬多,今晚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你也累了了一天,莫要因等我受罪,早些歇了吧!”

    他的话说出来,纪瑾瑜能感觉到他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若说刚才纪瑾瑜的感觉有些奇怪,现在纪瑾瑜终于知道这奇怪是在什么地方了。太知礼了,太温润了,他跟自己说话那温软和煦的样子,那谦润的话,包括刚才的体贴都表现出一种疏离。

    就算古人早熟,他也只有十八岁,面对自己他竟然毫不慌张,一切都有条不意。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年轻男子的火辣,倒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冷漠,神绪纷飞之间,纪瑾瑜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姑娘……四奶奶,回来神来,四爷已经走远了。

    转过头来,纪瑾瑜正对上湘月那张打趣的脸。

    阳春却道:也不看看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打趣主子。”她虽然嘴上说得严厉,面上和煦地表情却显示出她此刻心情不错。

    “呼!四爷性子真好,说话又软和,对姑娘又体贴。这下老爷太太该放心了”湘月一脸花痴状:姑娘,您可真是有福气!

    阳春也笑了:“那是,咱们奶奶与爷真是匹配得很,不光如此,四爷文采出众,咱们四奶奶也是出口成章,日后定能夫唱妇随、锦瑟和弦。

    是吗?她们这么看,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纪瑾瑜也抿嘴笑了,好似对未来夫唱妇随的生活有着无限的向往。

    黑暗中,床动了动,睡眠中纪瑾瑜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屏住气息,并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她听到身边有轻微的呼吸声,表明那人正睡得香甜,她看见雕花大床对面的窗棂中透出淡淡的光,才想起来昨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被一顶八抬大轿抬进了平西侯府。这里不是纪府,枕边睡得香甜的是她新婚的夫婿。

    不是盗贼,她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她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昨天晚上她正吃着红绣端来的晚膳,就被告知皇孙殿下亲临西平侯府,为恭贺薛博文新婚大喜,特意赏下了一柄玉如意。她刚刚放下碗筷,皇孙殿下由薛博文陪着就走到了新房门口,她跟着众人一起呼啦啦跪了下去。

    送走了皇孙殿下,整个薛府都洋溢在一种喜气洋洋之中,好像皇孙殿下的到来是比娶新妇更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记得薛博文回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床边困的直点头,见自己还没睡,薛博文好像非常惊讶。后来,湘月、阳春给自己卸了妆,服侍自己净脸,洗脚,换上亵衣。

    薛博文问自己要不要洗澡,当时自己因为怕冷所以拒绝了,三月的盛京虽说入了春,但是还是非常冷的。

    再后来就是自己服侍薛博文换了衣裳,他却让自己先躺到床上去,她有些别扭还是遵从了他。

    薛博文让下人送了一大桶水在屏风的那一边洗澡。

    再后来.……自己就睡着了……

    纪瑾瑜不中“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昨晚是她的新婚夜,她却自己先睡着了,她看了看!

    已身上衣服,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不由得苦笑:马上天就要亮了,喜帕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要实话实说吗?别人会相信吗?也许别人只会认为自己是个不洁之人,或者自己新婚之夜就惹恼了丈夫,他才不愿意碰自己。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难不成要自己现在把他叫醒然后与他行事不成?

    她自问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纪瑾瑜重重地往后一倒,心中一分的懊恼,昨晚怎么就睡着了呢?

    身旁的人感觉到动静,幽幽转醒。

    纪瑾瑜忙坐起来,有些沮丧道:“吵到你了?

    薛博文听出她语气里的沮丧,也忙坐起来:“没有,我向来觉少。

    想到昨晚的事情,她有些不安:“昨晚……

    昨晚是我回来太晚了,后来洗澡又洗了太久。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薛博文抢在纪瑾瑜前面说了这句话。

    黑暗中,他神色莫辨,语气却有着些微的自责。

    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纪瑾瑜微愣,顺从地点点头:“嗯!”

    又陷入沉静!

    虽说天还不是很亮,纪瑾瑜却睡意全无。

    屋里的动静早惊醒了外间守夜的人,她们支着耳朵听了一会,见内间陷入沉寂,便以为主子们没有事睡下了。

    阳春刚刚躺下,就听见薛博文高声喊人的声音:“来人,掌灯!

    她忙从炕上爬起来,端了炕头上的罩子灯,掀了绣着和合二仙的帘栊,进了内室。

    雕花刻鸟的落地灯架像安静的仕女一般俏生生地站在拔步床两头,灯架上的琉璃盖映着雕花的古朴家具,折射出旖旎流光,昏暗的室内,被照的亮亮堂堂。一桌一凳,不论做工款式雕花皆是一流,透出名门世家的低调奢华。

    丈夫要起床,做妻子的应该服侍穿衣戴帽,这个规矩纪瑾瑜还是懂的。

    她主动上前,却不知道薛博文的衣服放在哪里!打开贴墙的一人多高的紫檀木二门柜,纪瑾瑜瞪大了眼睛,直惊得说不出话来,天呐!这简直就是古代男子服装展柜!

    中间一层上摆放着各种颜色布料的襟袍、便衣、对襟衫、直裾,林林种种不下五十件,看花色几平都是现在时兴的样式,应该是最近刚做的。

    要知道纪瑾瑜作为女性,每年每季新做的衣裳不过五套而已,这样一年下来,就有十几件新衣服。再加上顾氏用体已银子给她添的衣裳,成衣铺子里时新的款式也会买来给纪瑾瑜,还有这些年她自己做的,这样加在一起一年的衣服也不过四五一套

    而薛博文光冬季的衣服就有近五十套,这怎么不让纪瑾瑜震惊呢!

    最上面一层放的是大氅、大毛衣裳、斗篷、披风也有十几件,最下面左边放的是各式各样的腰带,或金或玉或琥珀牛角,造型新奇别致。右边放的是各色的汗巾子,中间推了许多荷包、丝绦、玉佩之类的小配饰。

    除了成衣铺,纪瑾瑜还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衣裳呢!她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直到阳春咳嗽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忙拿一件朱色的缠枝宝相花纹织交领大袖棉衣,又打开旁边的柜子,这次她也来不及看,就挑了一件浅色的中衣。这才给薛博文换上,

    好在她平时也经常给自己穿衣服,倒也没费多大劲。

    她拿了件同色系的腰带过来,他却不甚满意:“颜色太暗了,换了那件月白色玉带勾的吧!

    果然,这样搭配是相得益彰,有画龙点睛之妙。

    接着是小丫头过来给他梳头,洗脸。他自己又拿了圆形蟠龙玉佩戴上,收拾了好大一会,在屏风后面的宽衣镜前照了很久才算满意。

    纪瑾瑜不由愕然,这人也太臭美了吧!

    她示意阳春打开箱笼拿了衣裳,转到屏风后面换上衣服,却在转过脸的时候看到薛博文低头在床上找什么东西,那样子颇有几分鬼祟,

    她不动声色更衣梳洗,两人都收拾妥当。上房的岳妈妈便过来铺床,所谓铺床,不过是收喜帕罢了。

    纪瑾瑜自然知道,喜帕上肯定是一尘不染,就是不知道薛博文会如何解释,他应该会给自己体面的吧?

    纪瑾瑜心中打鼓,却看见岳妈妈喜滋滋的捧着喜帕过来给自己道喜:“少爷大喜,少奶奶大喜!

    纪瑾瑜不由瞠目结舌,原本白色的杭绸喜帕上,暗红的血清像盛开的杜鹃花一般张扬肆意。它是少女的贞洁,关乎女性终身的命运。

    在岳妈妈的注视下,纪瑾瑜忙羞涩地低下头去,美好的像初放的娇荷,风华无限,令人怦然心动。

    岳妈妈只当纪瑾瑜还害臊,脸上的笑容更盛:“四少奶奶先跟少爷用早膳,待会老爷太太收拾妥当了,婆子再过来请您。

    “嗯!”纪瑾瑜面若云重,眉目间春/光无限。

    两人用过了早膳,略等了一会,岳妈妈就眉眼含笑地来请。

    略收拾了一下,两人就往上房而去。

    到了上房正堂门口,早有人打起了绣天官赐福的对帘子,高声禀道:“四少爷,四少奶奶到!”

    帘子一闪,薛博文在前,纪瑾瑜略慢了半步,两人便进了正堂。

    男的眉清目秀,丰神俊朗;女的眉目如画,明艳端庄。都穿着朱色的衣服,好一对神仙眷侣。

    薛博文好似习惯了众人的目光,不以为杵。纪瑾瑜略有些不习惯,只飞快地扫了一眼。

    室内中堂上挂着一副山水图,山水图两边挂着对联,分别书:清白传家,淡泊明志。中堂下面是是紫檀木的高条几,条几上右边摆放着着青花的富贵吉祥冬瓜瓶,中间是粉彩的雪景图挂盘,左边放着一个高高的薄胎雪景葫芦摆件。

    条几下面摆放着一个紫檀大的祥云八仙桌,桌子两边各放着一张紫檀木的太师椅,是为主座。

    现在主座、客坐上皆坐满了人。

    主座上坐的便是西平侯与西平侯夫人陈氏,纪瑾瑜头一口见西平侯,也不得不惊叹他与醉博文长

    相好似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他穿着一身皂色的夹袄,却皮肤白皙,五官出众,绝对是美大叔一枚,怪不得薛博文生的如此好,原来是有这么优秀出色的基因。

    两人长相相似,但是气质却有不同,虽说身上都由书生气,但是薛博文给人的感觉旖旎浓烈,而西平侯却清淡的像一沾清茶,一片闲云一般有出尘之质。两相比较,薛博文的俊美有些俗气了!

    对!纪瑾瑜此刻在发现自己觉得他怪的原因在哪里,就是虽然好看,却有些不利索,太过浓烈。就像巧克力加了奶油,一下子吃了很多,腻得让人有种受不了的感觉。

    纪瑾瑜先给公爹敬了茶,就听见西平侯很是温和地说道:“要克勤克俭,无怠无荒,以礼为上,以和为贵。

    “是!儿媳谨遵父命!”纪瑾瑜乖巧地受了。

    然后敬茶给婆母陈氏,陈氏长相端庄,五官皆是很大,面部线条略显硬朗。

    见纪瑾瑜来了,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她亲切地拉着纪瑾瑜的手好似怎么也看不够。她也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不外乎“开枝散叶,早诞麟儿”云云。

    她笑眯眯地看着纪瑾瑜,心中愈发满意,模样出众,身段高挑,一看便是宜男相,这个儿媳八字极佳,定然像风水师说的那样旺夫旺子,

    接下来就是平辈之间的见礼,薛家大爷薛孟文,长相三分似其母,七分肖其父。大奶奶李氏看着年纪不大,说话行事不够大气。

    薛家二爷今日不在座,二奶奶鲁氏长相明艳端庄,不可方物,纪瑾瑜看着只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她一般,只听她笑着说:“二爷就是个不着调的,四弟妹你可别见怪,嫂嫂这厢代他赔不是了!”说着作势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纪瑾瑜忙上前一步按了她的胳膊:“二嫂嫂快别!

    原本面容严肃的陈氏笑着说:“好了,老四家的刚来,面皮薄,雁秋你就饶了她吧!

    二奶奶笑着说:“瞧瞧,四弟妹长得好,四弟喜欢也就罢了。今儿才来头一天,太太就偏心疼她”她看着一眼大奶奶与下首的三奶奶说道:“偏太太还说了,咱们四弟妹即旺夫又旺子,是个八字极佳的人。往后啊,太太眼里恐怕再看不见咱们姊妹三个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若是平时这样调笑也无妨,只是今天这样的场合,是纪瑾瑜头一次见公婆,又是当着叔伯的面,就有些过了。她是无心还是有意?若是无心,这人也太大大咧咧了;若是有意,那此人真是个不好相与的。

    陈氏显然心情很好:“你们听听,她反倒有理了!

    这话刚落音,就见帘子一掀一个穿宝蓝色直裾的男子走了进来:“哪个有理,我来评评?”

    “来得这么晚,还不快进来!”陈氏说道,

    纪瑾瑜转过头去愣了袖:居然跟薛孟文长得一模一样,

    薛博文立马提醒:“这是我二哥,名唤薛仲文,与我大哥是一胎所生,所以两人容貌酷似。”

    纪瑾瑜忙上前见礼,薛仲文却笑着连连道歉:“哎呀弟妹,我有事绊住了脚来晚了,你可千万莫要见怪啊!”,他虽然这样说着,却大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很是骄矜无礼。

    薛博文笑着说:“二哥客气了!

    他笑的时候纪瑾瑜方感觉到他虽与薛孟文长相类似,气质却全然不同。薛孟文沉稳内敛,举止有度;而他则性格外放,颇为骄矜纨固。

    接下来便是薛家三爷薛叔文,长相虽了其母陈氏,却自有一股磊落之气。

    三奶奶身段玲珑;鸭蛋脸,柳叶眉,看着最是普通不过,她来自书香门第窦氏一族,母亲与武宁候龚家同出一脉。纪瑾瑜以为她定然出众非凡,没想到却是个小小巧巧,眉眼普通毫不出色的女子,这样纪瑾瑜大为讶异。

    新妇见过公婆,众人便散了。

    薛博文在前,纪瑾瑜在身后,身后跟着阳春,湘月。薛博文边走边给纪瑾瑜介绍这园中的布置。

    随着他手指了几处,纪瑾瑜大致知道了各房各院的方位。虽然天气放晴,但到底春寒料峭,薛博文非常心细地给纪瑾瑜拉了拉外面置的大氅。

    看着薛博文修长的手指给自己整理着衣服,纪瑾瑜先是一愣,接着很快便明白过来丈去这是体贴自己。

    两世为人,却从无恋爱经验,更别提婚姻生活了,以后自己便要与这个男人共度一生了,他知道心疼体贴自己,总是好的开始。

    想到这里,她心中止不住的喜欢,便将昨天的疑虑都打消了,便像新婚的小妻子一样露出明媚的笑靥,无限娇羞地道了谢。

    阳春、湘月看着前面的主子,红着脸各自对视了一眼,便都会心的笑了。湘月小声说道:“待会便可以让李寿大哥回去送个信,阿弥陀佛,老爷太太这下子便可以放心了!

    她话刚落音,阳春便用胳膊时轻轻拐了她一下。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自家院子,薛博文站在院门口,低着头对纪瑾瑜说道:“按说今天便是有天大的事也该推掉的,只是那些朋友催的紧….你若是不同意,我这就差人跟那些个朋友说一声,反正也是平日里交好的,不去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见了面之后陪个不是就成了。

    听了这话,纪瑾瑜心中一个咯噔,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心却沉了下去。

    他话都说道这个份上,纪瑾瑜哪里还不明白。昨日新婚,今日刚拜过公婆,丈夫便要丢下新婚的妻子外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容说是朋友邀请,根本不可能。昨日是新婚之夜,通家之好,总角之交的好友肯定早早地来贺喜。就算是最不讲究礼数的平头百姓,也不会做出在新婚头一天宴请新郎导致新房空空的的事情来。

    更不要说与薛博文往来的都是世家子弟了。

    若自己真的是十四五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也许便真的被他骗了去。若是他真的想出去,明明白白告诉自己不就行了,何必非要撒这个谎呢!

    夫妻之间,本该坦诚。他明明想好了要出去,偏偏做出为难的样子,这是等着自己给他台阶下呢!

    她可以不给他台阶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用回答。只是这样夫妻之间可能就会交恶,这不是纪瑾瑜想要的结果。

    她仰起头,看着薛博文温润的面庞说道:“就因为是平日交好的朋友,才更不应该怠慢。不管怎样,总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总不该辜负。我虽然是女人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夫妻一体的道理。外面的事,我不明白,全由你拿主意。既然有人相邀,处于礼仪,也不该推辞。

    她声音温婉而动听,又是这样娓娓道来,双目清澈黑白分明,明明一派天真磊落却故意做出妻子该有的贤良淑德模样。

    薛博文看着,内心便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动容,她只有一四五岁,还是个小姑娘!

    只是这动容只持续了片刻,薛博文又说道:“就是天大的事,也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在家。就算你不怪我,若是老爷大大知晓了也完人西智我不机礼

    纪瑾瑜听了,心便沉到了谷底!

    不仅坚持要出去,还要自己为他开脱,免得老爷太太责罚他。洪水宜疏不宜堵,男人也是如此。既然他要出去,便让他出去好了,这样自己才能知道他究竟是出去做什么。

    “昨晚上闹的有些晚,我到现在还有些头疼呢!你出去了,我正好回房歪一会。就是太太问起来,也不碍事!

    “嗯!你好生歇着,我出去略坐坐就回来!

    纪瑾瑜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只见他走了十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我若是回来晚了,你自行歇息,不必等我了!

    “嗯!”纪瑾瑜心中咯噔一下,面上还是那温顺模样。

    待回了房,阳春、湘月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阳春上前来说道:“三少奶奶,要不要派个人跟着?

    说是跟着,其实不过是想看看薛博文到底去干什么去了。

    “不必了!”纪瑾瑜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说道:“他是母亲选的人,我就是不相信他,也该相信母亲的眼光,不过是出去应酬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少奶奶!”阳春一副怒其不争的口气:“大太太打小就将我带在身边,教我算账、管家,为的就是以后能帮您在夫家站稳脚跟。我虽然云英未嫁,但是也知道,这些都是次要的。

    “哦?”纪瑾瑜转过头来问道:“那你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自然是丈夫的心!抓住了丈夫了,生下儿子,才是女子的立足根本!姑娘,你可不要糊涂呀,太太除了教我管家,还教我如何管住家里的爷们,您是正室嫡妻,有些事不方便做,我只是个下人有些事做了便是被抓到了把柄也无妨,不过是打顿板子撵出去的事,伤害不到您。

    这个阳春,倒是真心为自己打算!

    纪瑾瑜不由鼻头一酸,母亲为了自己以后能够过好日子,早早就为自己打算,为自己培养了阳春、白雪两个大丫鬟,更是花心思为自己找了个门当户对千里挑一的婆家,若自己不能将日子经营好,怎么对得起母亲的一番心意。

    “快别胡说”,纪瑾瑜制止了她:“你是太太给我的,是从纪家带来的,是我最亲近的人。为了他便要撵了你,犯不上!再说了,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我的好姐姐,你想太多了

    阳春还欲再说,湘月拉了她,两人出了正犀,阳春说道:“你拦着我做什么?三少爷也真是不像话,这才第二天就丢下少奶奶出去了,往后日子长着呢!若是不能牢牢抓住少爷,咱们姑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阳春姐姐,你跟在姑娘身边的日子短,咱们姑娘虽然年纪小,可从没吃过亏。她虽然面上不

    显,其实心中自有打算。你放心好了,咱们少奶奶这样的人品模样,又是正室嫡妻,时间久了,不秋三少爷不动心。

    你说的也是,我这是杞人忧天呢!”,阳春不以为然地说道,目光却落到台阶旁的红绿上,那是绸布扎成的假花,春日的阳光下花朵姹紫嫣红,几可乱真。

    谁知薛博文这一去就是一天,纪瑾瑜等不到他回来吃晚膳,就让小厨房给他留了饭,直等到戌时,门外的小厮才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薛博文回来。

    成亲第二天,丈夫便喝得酩酊大醉,若说他心中无事,任谁也不会相信的。若说他心中有事,纪瑾瑜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惹他这样给自己不痛快。

    纪瑾瑜不由气不打一处来,脸阴得像山雨欲来般乌云密布,回话的小厮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四爷是一辆马车给送回来的,没有见到马车里的人。等我们开了门,马车早就跑远了。四爷扑在门口,小的不敢禀报侯爷、夫人知晓,就扶了四爷来回四奶奶。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纪瑾瑜心中有气,本想冷眼旁观不理睬他,任由薛博文和衣躺在外间的炕上。但是想到明天一早还要回门,他这个样子只会让顾氏、纪洪担心自己过的不好;二来,看他蜷缩在炕上实在是遭罪,到底是不忍心任由他这样。便喊了丫鬟给薛博文换了衣服,擦了脸,才扶他到内室床上,等她洗簌之后,酩酊大醉的薛博文早已沉沉睡去。

    听着薛博文的鼾声,纪瑾瑜却辗转反侧,难道是他对自己不满?

    不像!

    纪瑾瑜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从昨晚到今天上午,他一直表现的彬彬有礼。若说是对自己不满,他大可以直接表现出来。

    难道是因为顾虑西平侯与夫人?看着也不像!

    思来想去,纪瑾瑜也没有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有别的原因,跟自己并无关系,纪瑾瑜只能这么想了!

    丈夫有心事出去喝酒,连西平侯与夫人都瞒着,定然是有难言之隐了!这样留然去问,薛博文不见得会告诉自己,只能徐徐图之。白日同桌吃饭,晚上同塌而眠,日子久了,自然会露出痕迹来。

    第二天纪瑾瑜起了个大早,等她收拾妥当,小厨房也做好了饭的时候,薛博文这才醒过来。

    “快来人,送水进来!把浴桶里都装满了。”他的声音表明他的不适与介意,让人觉得,他身上沾了什么污秽的东西,要必须洗掉才行。可是他前天晚上才洗的澡,昨晚虽然没有洗澡,也是简单擦洗了一下,并且换了衣裳的。

    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要知道现在可是三月,雪还没有完全消融呢!

    他一晚开眼睛,不为自己回到家中而谣是,也不解释昨天晚归的原大,而是煞有个事地唤人送水,这让纪瑾瑜大开眼界,原来薛博文不仅爱打扮,还爱洗澡沐浴,与她印象中的古代男性大相庭径。

    看着他洗好了澡,换好了衣服,纪瑾瑜拿了千帕子,给他绞着头发上的水。

    外间烧着炕,内间的炭炉里烧着上好的银碳,整个房间温暖如春。洗过澡后的薛博文皮肤细腻的这里面透着红润,红唇饱满,让人看着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握在手中的头发,已经绞得半千,更显得发如黑墨,肤似白雪。

    别说是纪瑾瑜了,就是站在一旁的阳春、湘月都红着脸看得眼睛直发直!

    别说是纪瑾瑜了,就是站在一旁的阳春、湘月都红着脸看的眼睛直发直!

    不知怎么,纪瑾瑜心中就想起杨承说的话来:………他虽没有处处留情,但爱慕者却并不少,身边不乏烂桃花……”

    这样的人本来就生的好看,偏平时惯会穿衣打扮,又文采出众,就是自己见了也会心荡神驰,难怪爱慕者不少了!只是这样的人,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烙进他的心。

    女子……纪瑾瑜不中心头一振,再一看薛博文正半眯着眼睛不知再想些什么,纪瑾瑜突然就明白了几分!

    盛京,西大街棠花胡同,上房正院。

    纪洪端坐在主座紫檀木交椅上,看着与往日无丝毫不同,然而他频繁地端起青花瓷的茶盖喝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期待。

    顾氏更是不停地站起来,焦急地张望:“怎么还没来呢?这都什么时候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催人去前门瞧瞧,就听见门口一阵鞭炮声,便知道是女儿到了家门口。直高兴的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鞭炮声中,纪瑾瑜在薛博文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纪府大门口早站着一群前来迎接的丫环仆人。

    见到自己,有的忙着上来请安道喜,口中说着“姑奶奶大喜,姑爷大喜”;有的急急忙忙跑回去跟顾氏禀报,但是无论内妇外男,丫鬓小厮,皆是簇新的衣服鞋帽,装扮得神采奕奕,皆是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望着熟悉的家门,熟悉的面孔,纪瑾瑜不禁百感交集:这才是她的家,给她温暖与支撑的地方。

    纪瑾瑜此刻,恨不得一步迈进家门,立刻见到父母。

    一群人的簇拥下,纪瑾瑜与薛博文进了内院。院子里虽然也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但是却各人守着各人的规矩与礼数,不见了刚才的喧哗。

    “母亲……父亲……”刚跨入房门,纪瑾瑜便情不自禁地喊了出口,向离家多年的游子急切寻找亲人的身影。

    见到了顾氏与纪洪,纪瑾瑜哪里还忍得住,泪眼汪汪的直恨不得立刻依偎在顾氏身边才好。往日在纪府,从不觉得这里有多好,待嫁到薛家,才意识到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而顾氏也激动地站了起来,往前迈了几步。

    二太太黄氏忙笑着说道:“嫂子愣着做什么,莫不是欢喜的傻了。快让姑奶奶与姑爷磕头认亲才是!”

    听了这话,顾氏才反应过来,忙回到主位上坐下。早有伶俐的小丫鬓拿了大红的蒲团过来,两个人插葱一样拜下去。

    顾氏高兴的合不拢嘴,直高兴的让人快些搀扶起来。

    纪洪见了女儿红着眼圈的模样,心中不知是欢喜还是失落,感慨万分地说道:“快快收了眼泪,免得惹得你母亲跟着难受。如今嫁了人,更该持重懂礼才是!

    我们瑜儿打小便是最知事懂礼的,何时让我难受了?”顾氏容不得别人说纪瑾瑜半点不好,就是纪洪也不行。便半嗔半劝地说道:“瑜儿这才刚回来,还没说话,老爷不说关心关心女儿,反倒先训上了!

    “你们瞧瞧!”,纪洪哭笑不得:“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她就有十句话等着我。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在纪瑾瑜心中,纪洪一向都是严父,虽然疼爱自己,却是个情感内敛的人,像今天这个温和外放,倒是极为少见!

    只有顾氏知道,年轻的时候,纪洪也是风流不羁的才子。只是后来进了督察院不好再像原来那样言语随意,便收了放荡轻狂的模样,一心一意半办起案子来。待做了督察院御史,便更加雷厉风行,老成持重了。

    今天女儿回来,他才会这样不羁地流露出情感,

    众人的笑声中,纪洪面带无奈道:“罢了罢了,既然嫌弃我碍事,我便跟季玉去书房好了,也省的你们娘们说话不自在。

    季玉是薛博文的字,听到丈夫这样说,顾氏说道:“见过他二婶婶也不迟!”。说着便拉着他来

    到二太太黄氏面前:“这是你二婶婶,是刚从安吉老家过来的。本来想赶在你们成亲之前到的,结果紧赶慢赶,路上耽误了,还是没赶上!

    薛博文忙躬身施礼·“见过二婶!

    本来二太太黄氏以为,纪家离开盛京数十年,往日的人脉早断了;纪瑾瑜又是初到盛京,这婚事选得又这么急,绝不能人品、家世、学问样样都是好的。既然是侯府世家,家世显贵,人品模样应该只是一般了。

    没想到,到了昨天才知道,对方不仅出自侯门世家,而且还是状元郎,文采出众,这就让她呕了一夜的气。她不由想到,既然如此,模样定然一般,说不定还是下乘,到时候自己反倒可以奚落顾氏一番。

    让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人长身玉立,修眉朗目,一表人才,顾氏果然是选了个家世、人品、学问、样貌皆是一流的女婿。怎么好事样样都让顾氏占全了?想到自己女儿纪瑾玥与夫家和离..…二太太黄氏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么好的婚事怎么让瑜丫头那个得理不饶人的得去了!

    待薛博文与纪洪两人离开之后,她不由酸溜溜道:“嫂子真是好福气,找了这么个家世学问样样都好的女婿。傍上了侯府,飞黄腾达的口子还在后头呢!

    “瞧弟妹这话说的!”,顾氏显然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便拉了纪瑾瑜的手,慈爱地说道:“我只

    盼着瑜儿与女婿夫妇和美,在夫家事事如意,再给我添个聪明伶俐的外孙,我呀,就满足了!纪瑾瑜听了,羞得低下了头。

    这话传到了黄氏耳朵里,却不是个滋味。你的女儿嫁了好人家,夫妇和美,事事如意,这显然是在奚落我玥儿夫妇不和,事事不顺!她越想越是气愤,脸上就震出几分愤然之色,要是别人,她早就大声嚷嚷起来了,偏偏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丈夫在仕途上还需要大房的扶持,两个儿子要到盛京来念书也需要大伯出面才行。

    自己真是命苦,竟然遇上了这么一家人!丈夫窝囊毫无出息,自己事事被大房压一头;大嫂子也真是刻薄,自己女儿攀上了好婚事,便奚落别人。她越想越气愤,忘记了自己这是在盛京,还以为是在安吉老家,自己的房内呢!

    纪瑾瑜惊讶地望着她:“二婶婶,你怎么脸这样红?

    黄氏再蠢,也知道此刻不是与大房闹翻的时候。

    “没、没事”,黄氏咳嗽了一声,掩饰道:“我初到盛京,可能有些不习惯。

    顾氏没有多想,也以为她是不适应北方的天气,遂关切地说道:“二弟妹要保重身体,若是不舒服,当早早地延医问药。如今老太太已经病了,你若是再病倒了,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黄氏听了,不知气还是羞,更觉得面红耳赤,便应承道:“哪里就那么娇贵?我又不是纸片人!不过是觉得天干,嗓子痒而已,可能是昨天晚上碳炉里火烧的太旺导致的。

    “还好,只是太干了,但是也不可大意,当时时保重才是!”,顾氏放下心来,然后又对静静坐在旁边的范氏说道:“今天晚上吩咐下人在客房内多放两盆水,跟守夜的人说要看好炭炉子,免得她们偷懒,火烧得太旺。”

    “是,母亲放心吧!从安吉老家带过来的人可能不会摆弄这炉子,今天晚上我就安排两个小丫鬟,换了二婶婶跟二妹妹屋里的人,保证不会太烧。

    顾氏轻轻颔首。

    一旁的二太太黄氏见范氏对答如流,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对顾氏又是事事听从、恭谨孝顺的模样,心里就不大舒服,又看顾氏如今大事都不管,只摆起婆婆的谱来享儿女福,那股子羡慕嫉妒眼馋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只是这次她乖觉了,只暗暗腹诽,并不敢显在脸上。

    纪瑾瑜听了却问道:“祖母病了?要不要紧?

    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祖母还是很疼爱自己的。经过了前面两天两夜,纪瑾瑜觉得家里的人都变得重要起来。

    “没什么大碍!”顾氏安慰她:“是偏头疼又犯了,只要好生养着,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祖母的偏头疼是老毛病,每年一到三、四月就会犯病,这些年来,不知道请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药,总是不见效。过了四月,最迟端午节,就自动会好的。祖母见什么名药偏方都没用,也就不再花心思治病了。

    纪瑾瑜点点头道:“等祖母好了,我再给祖母请安!

    “嗯!”顾氏拉着纪瑾瑜的手说道:“老太太知道你这样孝顺,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说完她又正色问纪瑾瑜:“女婿待你好不好?”

    纪瑾瑜心知躲不过,便按照自己原来的设想,装作羞涩的样子,嫉畸地低下头:“甚好!”

    顾氏见了她这个样子,直欢喜得眉笑颜开:“阿弥陀佛,这样我就放心了!

    范氏在一旁插趣道:“这下就好了,不枉母亲在佛祖面前许愿,要吃了两个月的素斋,还要亲自抄二十份《心经》供到佛祖面前。

    还有这回事?纪瑾瑜倒是头一次听说,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暖、酸酸的感觉。

    “母亲,你何必这样辛苦……”,她红了眼圈,反握了顾氏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氏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孩子!这有什么辛苦的,这是母亲积德积福的事情。”说完又嗔怪范氏:“就你多嘴!

    纪瑾瑜见了,明白顾氏这是真正接受范氏了。也为范氏高兴,向她微微一笑。

    这母慈女孝,其乐融融的场面,直让黄氏心中难受:我的玥丫头,如今尚无着落,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接下来几个人又叙了好一会话,顾氏不外乎问她薛家人怎么样,住的惯不惯,想不想家之类的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金乌西坠,日暮将临。

    薛博文见时间差不多便提出要回薛府,顾氏很是不舍:“怎么这么快?再多坐一会再走!”

    纪瑾瑜虽然也不想走,但是看着外面的天色,便站起来道:“马上日头落了,城里禁了宵,就不好走了!

    薛博文也说道:“长者挽留,按说不该推辞。只是今日实在是晚了,若岳母大人实在想的慌,过几日派个人到薛府说一声,我安排人套车送她回来;若是我不在家,府上派人来接,也是可以的。

    “真的!”顾氏既惊且喜,没想到女婿这么好说话,然再一想,薛府人多口杂,纪瑾瑜上有婆母卡着,下有仆人盯着,中间还有几个笔盥看着,岂能事事自专,随意回娘家。

    这样一想,便情绪低落了几分,但是再不舍,到底不能再继续挽留了。

    遂一家老小送薛博文、纪瑾瑜夫妇至二门前纪瑾瑜这才辞别父母亲人,登上青帷布顶的马车离开。

    二、情字指什么生肖

    羊代表“情”字生肖羊为十二生肖之一,位居第八,十二地支配属“未”,故一天十二个时辰中的“未时”--午后一点至三点,又称“羊时”。生肖文化作为一种古老的民俗文化事象,已是中华民族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身为以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和传播为主要取向的出版人,向读者提供一套十二生肖与中国文化丛书,归纳、总结、展示这种文化的内涵、历史传承和其基本构成的图书,让每个属相、而又意欲了解其知识的人都能从中有所获益,抑或是为临时需要者答疑解惑。希望它能成为您的案头之物,贴近您的生活。一、喜闻乐见生肖羊二、神话传话升仙羊三、历史故事传奇羊四、属羊历史名人录五、成语俏皮典故羊六、诗词吟咏颂吉羊七、岁月悠悠话吉羊八、丰富多彩羊风俗九、人生如意幸运羊

    三、不情之猜一生肖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不情之猜一生肖的正确答案是什么应该是生肖蛇
    不情 就是无情也是冷血 十二生肖中 蛇是冷血动物
    所以不情之 猜一生肖是蛇
    请采纳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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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伯特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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